楚俏单手那些钢叉,呆愣愣地点头,却是没有吃,而且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切牛排,他的动作虽称不上熟练,不过与不时传入耳朵的刀叉碗碟摩擦声的对比之下,绝对称得上是一丝不苟的优雅。
只见他粗粝的拇指捏着刀叉,非但全然没有半点突兀,反倒有种莫名地美感,且看他从容不迫的丰姿,楚俏恍惚间,竟觉他身上潜藏着某种贵胄公子的儒雅。
陈继饶知她在盯着,似乎显露太多,于是停住,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声音从她头顶漂来,“想要番茄汁还是生菜?”
众目睽睽之下,她哪敢抢菜?就是私底下她也不敢呀!
楚俏忙不迭地摇头,他的动作又利落又优雅,她生怕哪里出了差错给他丢脸,只好笨拙缓慢地吃着。
男人轻轻地叉了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没发出半点响动。
楚俏有样学样,细嚼慢咽。
陈继饶瞟了一眼,见她粉色的唇角沾了番茄汁,抽了一块帕子,细致地替她擦掉,又抽了一块铺在她衣襟前,见她学得很快,也没再管她。
吴悠瞧着这和谐的一幕,竟觉这比高档餐厅里西装革履的绅士更挠她的心窝。
她心里也越发笃定,这个人非同一般,尽管他百般否认,可举手投足间绝不是寒门子弟的做派,他骨子里到底是不同的!
是以,她旧事重提,“陈营长,你这手法倒不像初次吃牛排呀,明显受过专业训练嘛。”
陈继饶这回连冷眼也没看她一下,却是别过头对许良道,“我有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一点,想必大队长再清楚不过吧?”
许良点头称是,“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说着他扫了一眼吴悠,眼里分明蕴着不悦,涉及机密,他也只含糊其辞道,“继饶是几个营长里外派任务最多的,会用刀叉,表妹也不用少见多怪,我们部队也不全是大老粗的嘛。”
这话一下就勾起了吴悠的好奇,她连忙又问,“是什么任务,还得学刀叉的用法?”
她这一问,不光是许良,连做东的杨宗庆也没出言圆场。
陈继饶阔挺的眉目含着怒意,声音冷硬,像是从地底钻上来,“事关部队机密,难道我还要向你解释么?”
他们是军人,部队机密,哪怕是父母妻儿,也要死守,而吴悠算是什么身份?
几个男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面带怒意地睨着她。
吴悠由小到大被娇惯了,哪里受过这等气,嘟着嘴不服道,“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不说就不说,我还能逼你吗?你凶我干什么?”
肖敬然又怒又气,可吴悠到底是未婚妻的表妹,他总不好置之不理,于是站起身,面上叱喝,实则护短,“各位实在对不住,悠悠不懂事,扰了大家伙的兴致,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林沁茹看得出他的为难,拉着吴悠的手,低声道,“行了,我以后还得和他们朝夕相处,少说两句,当是给我一个面子成不成?”
吴悠瞟了一眼眉目落阔的陈继饶,随着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沉静的楚俏,不得不承认,她不愧好手段,一声不吭却把男人吃得死死的。
而自己也的确着急了,否则楚俏那招也没用,不过,来日方长。
吴悠忽而一笑,“我就是要走了,不用挽留,明天我妈生日,总归不好迟到,刚才多有得罪。不过听陈营长的语气,出任务怕是连楚俏也要瞒着的吧?楚俏,难道你不介意?”
楚俏听她的意思,怕是想要从中作梗,挑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她倒是觉得好笑,吴悠一见面就掐,这闹的是哪样?
不过吴悠话一出,大家伙也都齐刷刷地盯着她,她不回答也不好。
是以,楚俏扬眉一笑,“他自是该有一番属于男人的天地,我不介意。”
她的声音很柔,绵绵软软的恍若天边的白云,一下就钻进男人的心房,化作一滩溪水,慢慢长流。
几许经年,男人每每想起这句,总归喟叹,他以为此生不会再有的动心,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肖景然三人走了没多久,刘友兰瞅着菜单上的价格,不由咋舌,“点儿大的一块牛排,咋就那么贵?都够俺家一个星期的菜钱了。”
梁羽从厨房过来,一见空了三个座位,不由拉着她男人的衣角,问,“怎么回事?”
杨宗庆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她登时不高兴了,说来说去,吴悠还是听了楚俏的话走了,瞧着楚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怒意。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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