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道:“当然是花依怒。”
周三娘道:“那不就结了,这些年花依怒一直在找洛河图,她希望得到洛河图重振日月宫的声望,在这世上,只有花依怒是恩公真正喜欢的女人,洛河图说不定就是花依怒派人劫的。”
老马惊道:“花依怒有那么大本事吗?”
周三娘笑了一声道:“美色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花依怒手下都是女人,其中不乏绝色美女,日月宫衰落后,就只剩花依怒带着日月宫的残存势力想要重建辉煌,这两年,能将中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的除了铁枪会与黄河帮就只剩花依怒一人,这个决不可小觑。”
老马一听叹道:“听你这么说,怎么我也为恩公担忧。”
周三娘接着道:“今天白天到客栈里来那个严公子你见到了吗?”
老马道:“什么严公子,臭婆娘,难道你瞧不出来她是个小姑娘?”
二人对话的时候,那个女扮男妆的严公子就在门外偷听,这对夫妻恩爱有趣,两人说的悄悄话听得她脸都红了。听到她们说洛河图,并来了兴趣;再听到她们说起自己,原来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看穿,她倒想听听她们还能说什么。
周三娘道:“我哪能瞧不出她是个小姑娘呀,你注意到她那一身打扮没有?特别是手里的扇子,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不对劲,她说自己姓严,分明是冒充咋们恩公,这小姑娘要不是和咋们恩公相识,那就是假扮恩公另有所图,江湖险恶,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恩公写封信让他万事小心?”
老马道:“你别瞎操心了,咋们恩公既然无所不知,想必他早就知道洛河图的事情,你我隐居关外,咋们以前的名声又不怎么好,何必给他添麻烦。”
周三娘想想也是,她一愣道:“你说那小姑娘不会是沙漠飞狐一伙吧?”
老马道:“说不好,毕竟沙漠飞狐是什么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周三娘道:“今天我去老铁匠那见到个陌生的男人,这个人内功深不可测,这一天下来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他们能轻而易举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杀了小五,不能不叫人担心。”
水凉了,周三娘把脚拿出来,老马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沙漠之狐这群人虽然厉害,那是没有遇到你我,他们要是敢来,瞧我怎么收拾他们。”
周三娘又急了,道:“我说老马,江湖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咋们还是小心为妙,我可不想做寡妇。”
这话老马更爱听,他端起盆呵呵笑道:“我也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媳妇。”
他这句贫嘴,周三娘狠狠瞅他一眼“切”一声道:“去倒了洗脚水赶快回来睡觉。”老马洋溢着笑容,使劲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周三娘甜蜜的撇嘴一笑,小声道:“臭男人......”
她们的对话说完就完,门外那姑娘丝毫没有准备,正好身边就有一道窗子,她轻轻推开窗子一跃出去,差点没有与老马撞个满怀。老马打开门,见窗子开着,他直接将洗脚水从窗口泼到客栈外面,不料那姑娘身手敏捷,落到地上纵身一跃,一盆洗脚水一滴没有洒在身上。老马顺手将窗子关上,白衣姑娘望着窗口得意的一笑转身从客栈正门进去,店里的小二正要关门时与她撞上,这么晚了从外面回来,小二正好奇,还没开口问,她并一蹦一跳回房了。
三天转眼过去,这天太阳异常毒辣,晒得大漠里的人头皮发麻,五里镇如置身在炉火中炙烤。天气燥热给人的是疲惫,加上沙漠之狐今日要来洗劫,大家的神经绷得异常紧张。从清晨开始,镇子里就陷入高度戒备,每个人走起路来步伐都要比往常快那么几分,该有的准备已经就绪,就等沙漠之狐来送死。漫长的等待磨炼心智的同时也在考验着这里人们的承受力,与等待一起到来的是紧张,时间越长,这种紧张就会变成恐惧,甚至逃亡。
时过正午,五里镇上不见一个过往的客人,大漠当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人口口相传,沙漠之狐在漠北做恶多,过往的商人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今日是不会来客人了,就看五里镇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躲过这一劫。
三娘那急脾气最经不起折腾,从一早到现在,她就絮絮叨叨个不停,老马是不敢说她一句的,更别说手里的伙计。唯一的好处是,有个人这么吵着,客栈里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比起紧张更刺激的是三娘的滑稽,手下的伙计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既好笑,又不敢明着笑,紧绷的表情看上去太有意思了。
周三娘徘徊在客栈里,转身见到伙计们绷不住的表情就来气,手里拿着条长长的鞭子指着七八个伙计骂道:“看什么看?瞧瞧你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都找抽呢?”伙计们急忙远远的躲开,她将鞭子“啪”丢在酒桌上坐下来狠狠骂道:“跟老娘耗,那就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说罢对伙计喝道:“去准备酒菜,老娘饿了。”伙计偷偷笑起来,她又朝着伙计骂道:“去呀,你们都不吃饭呀?那就谁都别吃了。”气氛轻松下来,伙计们点点头连忙带跑,总之离她越远远好,免得挨鞭子。
忽然一阵马蹄声,周三娘抓起鞭子,老马抡起狼牙棍一同朝门口扑去,手下七八个伙计谁都不例外,提着弯刀紧跟在身后。一匹白马停在客栈门口,姓严的公子从马上跳下来朝她们一笑朝客栈里闯。这个小丫头活活把大家吓了一跳,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自己没事人一般撞进来,大家只好给她让个道。
走到周三娘身旁,她停下来咧嘴一笑道:“别紧张,看把你们都给吓的。”她接着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吃的都拿来,本公子饿了。”
周三娘心里窝着火,指着她骂道:“老娘的洗脚水你吃不吃?”“啪”一掌拍在桌子上道:“老娘开客栈做的是正经买卖,不伺候你这种纨绔的富家少爷,没事就快给老娘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姓严的大概生气里,脸一拉转头望着她,周三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不好那是杀气还是别的什么,一下子愣住了。“嗖”一声,一支箭刺破窗子上的羊皮纸射向周三娘,周三娘的注意全在姓严的身上猝不及防,老马见状喝道:“臭婆娘......”他纵身扑过去挡在她身前,箭射早肩上“啊”一声摔在地上。
周三娘吓个半死,喝道:“老马......”扑上去抱起他问道:“老马你没事吧?”
宽厚的肩膀上死死钉着一支弩箭,老马真够男人的,他咬牙用力一拔,又是“啊”一身大吼,将弩箭拔出来。原来弩箭带着倒钩,箭镞上带着血,肩上已是血肉模糊,幸好箭上没有毒。周三娘眼中滚着泪花,见老马没事,悬着的心落下来。
嘈杂的马蹄声伴随人的呼喊声而来,弩箭如雨点一般落下来,沙漠之狐果真来了。店里的伙计避之不及,周三娘喝道:“愣着干什么,找死呀?掀桌子。”伙计的动作比什么都快,掀翻桌子挡住飞来的箭,然后慢慢往墙角靠。这时候,快马已经冲进镇子,从马蹄声上判断,上百人的规模。一个伙计探头往外望去,看到的尽是黑压压的人影和太阳下闪光的弯刀,一支箭当头射来,幸好他躲的快,弩箭把头上的帽子射落,人完好无事。周三娘见状,一鞭子打在地上气道:“混账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有几个脑袋?”这下子,所有人都只敢挨近墙角低着头,就怕一不留神脑袋没了。弩箭一个劲的射,窗口已经不成样子,射到客栈里的弩箭将里面的酒缸、碗筷打得“噼里啪啦”,那门板上早就和刺猬一样。猫在墙角动弹不得真够憋屈的,周三娘大骂道:“王八蛋,有种就来和老娘光明正大的打一架。”这种气她可受不了,况且镇子里的人都指望着她们,要是她们躲着不敢出去,镇上的人不就等着被人屠杀殆尽。周三娘心一横,打开门一脚踢出去张桌子挡住射来的弩箭,她跟着身后窜出去骂道:“操你姥姥......”她顺势丢出鞭子缠住一个土匪的脖子用力一拉,那强盗被他从马上拉下来,她借着力道飞上马“驾”一声,长长的鞭子拖着那盗贼满地打滚,不出几丈那人就被活活勒死了。
周三娘骑在马上,她在追前面的强盗,后面的强盗在追她,她的骑术极好,上蹿下跳,弩箭对她毫发无伤,反而被她在纠缠中打死数人。前面一堵高高的破墙,三娘骑马飞过,马老“呀”大吼一声千斤之力撞到破墙,跟在周三娘后面的七八个人“呀呀”惨叫着坠马而下,有人被快马拖着走,有人被活埋,也有人跳起来和老马短兵相机,老马的狼牙棒力大无穷,几棒子下去,打得七八个人脑浆迸裂都死了。
这一阵杀得痛快,三娘骑马回来笑道:“老马,你这一身本事还没丢呀。”
老马乐呵呵的道:“婆娘,你去救人,后面的交给我了。”
三娘道:“你小心点。”说完调转马头往前追去。
沙漠之狐最厉害的是他们的弓弩快马,他们像沙漠里的风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是沙漠里的人们想反抗,实在是无能为力,不等别人近身就被射成刺猬,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望洋兴叹。沙漠之狐肆意在戈壁上游荡,吞噬戈壁上的一切,他们从不挑剔沙漠里的任何可取的东西,把人们的畏惧当成武装自己的獠牙。他们狐狸,有坚韧的意志,有征服戈壁的决心;他们狡诈迅捷而凶残,对鲜血充满渴望,大漠本就是世上的地狱,他们要做地狱里最可怕的魔王。
五里镇民风彪悍,艰苦环境锻造善武精神,拿起刀枪人人都是战士,可沙漠里生活的人们谁不是战士?人人都在沙漠之狐的快马弯刀下低头屈服,五里镇上的人也不例外,当他们方然醒悟时发现,比起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们不过是沙漠里渺小的一粒黄沙,在沙漠之狐强弓硬弩下,只有抱头鼠窜的分。
慌乱声传来,雅娜焦急的搜寻老铁匠和那个冷冰冰的汉子。想找的人都不在铁匠铺,这让雅娜十分焦虑,不得不找出铁匠铺。外面兵荒马乱的,镇子上的人在逃窜,沙漠之狐在杀人,她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被弓弩射倒,看着土匪马刀上正在滴血。眼前浮现出父母死在厮杀中的情景,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她真的吓坏了,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里看到一切都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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