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度打量他一眼不急不忙道:“徐兄,何必难为自己呢?想去就去吧!”
徐妙笔闻之大喜,拱手笑道:“在下去去就回。”他见严少度漫不经心毫无戒心,此时正是难得的逃跑机会,他匆忙走出去,还不时暗骂严少度是个傻子。不想真正的傻子反而是他自己,严少度话中有话他愣是没有听出来。
半个时辰后,严少度酒足饭饱,拿起案上的折扇走出酒肆的大门去,店老板急匆匆追出来笑道:“客官,你还没钱呢?”
严少度装聋作哑问道:“什么钱?”
那店老板一听道:“小的开门做生意还要养家糊口,客官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严少度一摆手反问道:“你看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店老板一听火了,一指严少度骂道:“你想白吃白喝不成?”说着大喊道:“大家快来呀,这里有个白吃白喝的无赖。”想必那老板在镇上人缘不错,加之西域部族团结,顿时几十个人围上来将严少度围得水泄不通。占着人多势众,店老板恶狠狠冷笑道:“臭小子,今天你要是不给银子就别想走。”
严少度瞟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她轻轻手一挥,折扇打在店老板的脸上,那店老板脚底下站不稳摔得满地打滚“呀呀”直叫。周围的人见是个厉害的角色,一时间惊得呆若木鸡,不等他们回过神来,白术冲进人群停在严少度面前,围在严少度身边的人为了躲避白术手忙脚乱,不是被白术撞倒,就是挤作一团人仰马翻。
严少度跨上马背回头一笑道:“你们听说过小公子严灼心吃饭给钱的吗?”她一马鞭抽在马背上从人群中冲出去,人群中又是一片鸡飞狗跳指着远去的严少度骂声一片,如此小公子严灼心的名声还能好到哪去。
徐妙笔并未离开小镇,他深知严少度手段高明,大漠当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她的眼线,贸然逃出去迟早会被抓回来。何况关外人生地不熟,一时之间能逃到哪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心想严少度一定想不到他会藏在这个小镇,干脆在小镇躲几天,看严少度怎么找他,想到这徐妙笔不禁还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他一身汉人打扮走到那都太显眼。从严少度手中逃脱之后,徐妙笔头二话不说钻进一家布匹店,挑了一身异域风情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只露出眼睛,如此与西域人无异,谁也认不出他是谁,才满意的从店里走出来。
刚走出布匹店,一匹白马驶来拦住去路,徐妙笔抬头一看,严少度骑在马背上凑到他眼前道:“徐兄,你这是在唱戏还是想逃跑呀?”
哪知道被逮个正着,徐妙笔揭下脸上的面纱苦笑着吞吞吐吐道:“严姑娘你……”
严少度瞪了他一眼道:“徐兄,你要是不愿意陪我,那我只好找根绳子绑着你走咯。”话刚落地,只见六个白衣女子从对面的酒肆走出来往西面去,虽说她们都已经改头换面,严少度却一眼就看出她们的身份,低声自言自语道:“花依怒……”她想了想回头不动声色对徐妙笔道:“徐兄,咋们走吧!”她说完骑马往前走。事已至此,难不成非要搞得都下不了台,到那时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徐妙笔无可奈何,慢吞吞跟了上去。
长安马场的商队穿行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夜里并停下来点起火堆过夜。夜深天寒,护送商队的人躲进被褥里任凭西风怒吼浑然不觉,马匹和骆驼挤在一起抵御寒风袭扰。时光飞逝,宛如荒漠中的沙子一点点流失,几个时辰过去,火堆终于熬不过白驹过隙,火苗一点点熄灭,最后就连烧红的炭火也逐渐没了光亮。
时光是最无情的杀手,它在不知不觉中磨灭人的意志。江湖就是人生,艰难险阻往往如履薄冰,却又处处暗藏杀机不得不叫人步步小心。古人言有志者事竟成。成大事者就像在荒漠中前行,要面对的是漫漫长路和路上的满地荆棘,且不论人言可畏,孤独、寂寞会把人活生生拖入地狱,直到一个个美梦变成随风飘扬的沙子,一个个灵魂变成孤魂野鬼,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躯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从荒漠中全身而退的人十之一二,而世上多数人都随波逐流或有或无,是否还活着早已不重要。
杨关山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严灼心,二十年如一日宣称不理江湖中事,他的伪装可以说滴水不漏,直到今天,武林中有多少人会相信他对洛河图也有给予之心呢?如果不是洛河图重出江湖打乱一切,就连严灼心也会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也许他的秘密将长埋地下永远没有人知道。伤口一旦被揭开,就只会越撕越大,旧伤口同样是血淋淋的场面。对于杨关山这种经历大风大浪的人来说,他未必就怕被人撕开伤疤,如果连接受过去的勇气也没有,长安马场不会有今日的辉煌。
骆驼和马匹在夜里比人要警觉百倍,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沙丘上,那人身上的长袍在寒风中飘飘荡荡,顿时马群中惊起一阵骚动。杨关山听到动静后醒过来,那条人影高高跃起消失不见,杨关山四下看了眼,见所有人都没有动静,并偷偷起来跟过去。不巧他的举动都在梁肖月监视之下,自从那日骆驼客栈那碗毒酒陈道安留书离去,梁肖月就不安心,洛河图他没本事争,他一心只想捞笔银子,没想过要把性命搭上,陈道安都被吓跑,他开始担心自己,就怕杨关山对自己也下手。这几日,梁肖月诚惶诚恐,他一直在暗中注意杨关山的举动,这么冷的天气杨关山要去哪?为了保命,他当然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并偷偷跟在杨关山身后一探究竟。
又是那会使幻影神针的神秘高手,杨关山追过去,他正等着杨关山。待杨关山来到他身后,那人颇感不悦斥责道:“杨场主,你做事未免也太大意,听说严灼心已经得到洛河图,他跟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不把他给盯紧了?”
杨关山深吸一口气凑上去道:“此事我有所耳闻,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几天前在骆驼客栈,严灼心还在为寻找洛河图的下落焦头烂额,他怎么突然就找到洛河图了呢?”
那人转身逼上来喝道:“杨场主,你太小看严灼心了,你真以为天玄阁是浪得虚名的吗?武林中有多少人为天玄阁做事谁也不知道,严灼心不去找不等于为他办事的那些人都闲着。”
杨关山一愣问道:“你是说严灼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大摇大摆招摇撞骗,其实早就在暗中派人寻找洛河图的下落?”
那人冷冷道:“如果没有把握找到洛河图,他能答应白念生答应得那么爽快吗?”
杨关山轻叹一声陷入深思,他想了想轻生道:“传闻多半不可信,难道我们都让他给骗了?”说到这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接着道:“我还听说最近有几个商队在荒漠中被人给劫了,那些人只劫货不杀人,奇怪的是他们留下的也是严灼心的名号,严灼心什么时候对荒漠中的商队感兴趣了?这说不通呀。”
那人瞟了他一眼道:“你别忘了,严灼心身边还有一个花依怒。”
言下之意杨关山一听就明白,杨关山道:“你是说那些事都是花依怒打着严灼心的名号做的,目的是逼严灼心把洛河图交给她?”
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假冒严灼心的名号也就解释得通了。那人走到杨关山身边停下道:“你要知道洛河图落到花依怒手中总比回到程不归手里对我们有利,如果洛河图回到程不归手里,咋们想拿到就费事了,这事不管事是谁做的,我已经安排下去,让人再添把柴火,咋们干脆把祸水引到严灼心身上。”杨关山知道他是想把水搅浑,想看看严灼心怎么应对,此计固然高明,只是杨关山心中还是有隐忧,洛河图是否真的在严灼心手上眼下还不确定,贸然出手如果拿不到洛河图还有可能丧失先机。正想着,那人冷冷道:“杨场主,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杨关山心中压抑一拱手道:“这件事我总觉得背后有鬼,你行事一项谨慎,这次怎么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人并打断他喝道:“紧要关头,顾不上那么多。”他忍了忍道:“你放心,如果事情有变,我自有办法应对。”
杨关山不自信的轻轻点点头道:“这就好......”于是中抬头问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那人道:“兴师问罪谈不上,我要提醒你,眼下是关键时刻,希望你把事情做得漂亮点。”
杨关山不答,过了一会又狠狠问道:“陈道安去哪了?你有没有把他除掉?”
那人道:“姓陈的运气不错,让他给逃了。”他瞟了杨关山一眼,怕杨关山不放心安慰道:“你大可放心,只要他不能坏我们的大事,逃了就逃了吧,让他多活两天又有何妨。”话言刚落,那人警觉起来,转头看着身后黑暗中大喝道:“谁?找死。”说罢一跃消失在夜色当中。
梁肖月躲在暗处偷听二人的对话,听二人说起陈道安时只觉得一股阴风吹得他后背发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想一点轻微的动静却被那人察觉,他和那人早就交过手,深知不是那人的对手,不由分说转身就跑。刚跑出不到五步,那条黑影落在跟前挡住去路,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手中的铁剑被来人夺去指在他喉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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