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甩开他的手:“不可能,皇上来了,为何偷鸡摸狗似的,只在外面站一站,不出声也不进来?”
容定漫不经心:“姑娘又不想见他,他进去了只有被赶的份。”
宝儿疑惑道:“那他来干什么?”
容定眉眼淡然,月色下,一双细长的凤眸冷清清的:“只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他看向面前稚气未脱的小宫女,轻笑:“等宝儿姑娘有了心上人,这种心情就能体会到了。”
宝儿不以为然:“说的好像你有似的,装什么行家。”
容定笑笑,没作答。
*
养心殿。
凌昭从慈宁宫回来,把殿内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独自一人坐着。
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两条绣帕,绣的都是芙蓉,一条破旧,中间还有一道难看的逢起的痕迹,另一条是新的,只是几片花瓣还没绣完。
他看了一会,拿起新的那条,放到一边收好,又将旧的拿在手中,指腹细细摩挲熟悉的荷叶花朵的纹路。
这条帕子,跟随了他不知多少年,从他第一次出征到现在,都是贴身珍藏着,没有任何东西能替代。
上面染过她指尖刺出的血珠,也染过他受伤后的血渍斑斑。
这般血水相融的情意,为何……她说弃就弃?
他想起多年前和江晚晴相处的种种旧事,她分明那样在乎他,处处替他着想……仔细想来,那竟是他一生中最顺遂的时光。
走到这一步,终究还是因为那七年吗?
那年下狱,之后七年的时间,他几乎失去了一切,表面上仍是天家皇子,实则所有人都知道他戴罪之身,他在军中的威望是他浴血奋战拼出来的,所谓战功显赫四个字,背后多少血汗,只他自己清楚。
不得见母亲,不得见江晚晴——那已成了他四嫂的姑娘。
有很长一段时间,光是想起这三个字,心口尽是血肉模糊的疼痛。
凌昭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坐了很久,才起身,独自歇下。
这一晚自然又没睡好。
翌日,下朝后回到养心殿,秦衍之已经等候在外,见凌昭过来,便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
凌昭坐下,两指捏了捏鼻梁,闭着眼问:“何事?”
秦衍之低声道:“有个人……希望能见一见皇上。”
凌昭动作一滞,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很淡:“你什么时候也替人办传话的差事了?”
秦衍之内心叫苦,清了清喉咙,声音更低:“这个人,皇上一定也想见的。”
凌昭看着他,突然开口:“秦衍之。”
秦衍之屈膝跪下:“微臣在。”
凌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朕忙的很,少说废话。”
秦衍之脸红了红,飞快道:“是宛儿姑娘——”
凌昭看着他。
秦衍之闭嘴,又咳嗽了声:“是从前在江姑娘身边的丫鬟喜冬,跟着她从尚书府进东宫的——”
凌昭打断:“带进来。”
秦衍之:“……是。”
过了一会儿,秦衍之叫人把在外等候的喜冬请进来,亲自带她到殿内,便先退下了,走时不忘关上门。
御前大太监王充见那姑娘憔悴瘦弱的可怜,眼睛肿的像核桃,目光又冷冰冰的像刀子,不禁好奇问道:“秦大人,那位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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