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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大叔谈人生（第1页）

叶子趴在沙发上，大概睡着了，理都没理迪的问话，他的头发和衣角在阳台上吹进来的风中飞扬，手脚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迪脸上的云影不慌不忙地移动，看风挺大，便顺手把阳台门关了，继续洗着衣服。而在他转身的同时，叶子浑身一震，手开始异样地抖了起来，在他轻微但痛苦的颤动中，他肚子下的布沙发缓缓变了颜色，从淡黄色变成棕色，再变成暗红色，他口中动了动，发出的声响被阳台玻璃门隔住了。

好不容易迪把所有的衣服都晾了起来，又收了干的回客厅准备叠放，他分出每个人的衣物，把叶子的一堆衣服堆到他身上，一瞬间叶子埋在了里面：“喂，你的，自己叠。”

一堆衣服没放稳，又滚落到他脚边，迪捡起来一看，靠，才洗干净的怎么又脏了！还有血渍……难道叶子来例假了？他瞅了一眼叶子的屁股，貌似没血，然而眼角一片红出现，他慌忙起身抬起叶子无力的胳膊，再翻开他的脸，煞白得像个僵尸……他对着叶子的耳朵大喊：“醒醒！别睡！”扇了他数个大巴掌他也动静，不知是没力气睁眼还是被他扇晕了，卧房里的陈婆“砰”地打开门，害怕地说：“出什么事了！？”“他受伤了，别担心，我马上带他去医院。”迪背起叶子就冲下楼，正在收银的小夫妇惊叫：“他怎么了？刚回来还好好的……”迪问：“这儿最近的医院在哪儿？”超市老板顿了顿，好像在做着思想斗争，终于说：“我有车，我带你们去！”他边拿钥匙边对他妻子说：“马上把店关了，不要让人进来，等鱼布塔回来告诉她我们在滑滑医院。”

他们迅速把叶子塞进小小的代步车中，迪坐在叶子旁边稳住他，车子发动了一久，轰隆隆一声巨响，车子离弦箭般射了出去。就在这时，迪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街角处鬼鬼祟祟走出来一团黑影子，他条件反射地把整个头埋到座椅下，并迅速把左右车窗内部的布帘子拉上。

“市边有家收留流浪汉的宠物人医院，我想现在最可靠的就是那儿了。”

“好！拜托你了。”

小车子隐藏在各式各样的路跑者当中飞驰，不知转了几条街，终于停了下来，迪咻地直起身，颈椎咔咔响了几下，他打开紧遮着的车门一脚跨了出去，眼下竟是一半蓝色一半灰色，角度转下便无遮无拦地腾空了，男人立马回过身拉住他的衣服：“喂喂给我看清楚再出去啊。”迪半个大腿悬在十几米高的空中惊魂未定。

这所宠物人医院建在一条窄街的中央，由两倍电线杆粗细铁柱从左右托住小小的独楼，将它架在半空中，这座楼偏偏又扁又平，从远处看还以为是哪只恐龙晾的衣服。男人的车正被缆线吊着，循循上升。

车子停在了载满草药的木制阳台上，一些正在阳台上小憩的人类病患缓缓看过来，这些都是医院收留的流浪人，他们的眼神，有如看一片美妙的云朵，安静祥和。

“滑板医生呢？”男人冲他们问，这时门内冲进来一尊异常美丽的白孔雀，就好似一股圣光飞洒，它绿蓝相间的万缕尾羽点缀了一身的洁白，高雅地用暗夜翡翠般的大眼张望着，在迪被它迷住的时候，它道：“赶快把病人抬进来。”它就是在人类中远近闻名的孔雀滑板医生。

没想到世上好心收留人类的居然是个动物，迪第二次陷入了沉思。

小小的过道充斥了迪和超市老板急急的脚步声，手术室马上就准备好了，由滑板医生主刀，三个人类护士帮忙，消毒空气罩展开，帘子一拉，手术开始了。

超市老板从大客厅倒了两杯水，坐在迪的旁边，迪接了过来并没有喝，一言不发。过了大概十分钟，男人说：“你在自责吗？”迪顿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资格自责，现在我好好地活在这里，是他们给我的，不如说，我什么资格都没有。”

老板沉默了一久，问：“没有资格，又何谈争取？你是为了他们而活的吗？”

迪抱歉地笑：“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听这些大道理……”

老板听了笑了：“我一个小市民哪有大道理教给你？不过我看得出来你有很多困惑，你在逃避……要小心点，逃避得多了，你的人生就会变成黑白色。”他没等迪说话，领着他来到屋外的平台上，在雉菊摆放成的画框里，能看到地面延伸很远的景色，他把迪背后的帽子扣在他头顶上，说：“小伙砸，看你脸色黑得都能炒菜了，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二十多年前有一位警察，一个任务让他们抓住了贩毒的罪犯，这个罪犯结束过很多生命，臭名昭著，一次罪犯越狱了，接下来连环杀案发生，警方第一时间认为这两件事有关联，到处通缉。某一天那位警察偶然碰到了罪犯，一路跟踪，警察看到罪犯正在毁尸灭迹，罪犯认出来没有佩戴枪支的警察并袭击，最后反被制服了，警察问罪犯为什么犯下如此可恨的行为，你猜罪犯怎么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你杀对了。’警察听了吓得脸色大变，没错，正是蓄谋已久的警察杀死了那些动物政府官员，罪犯本是因为世道的堕落而堕落，已经没有可拯救的余地，希望警察能够多活一些时日，在被判处死刑之前了结自己的仇怨，警察抱头痛哭，因为罪犯早就知道是自己做的，并且想要牵连到罪犯身上……”老板不说话了，迪问：“那他们不是成了乌合之众嘛？”老板笑了：“反问一句，正义与邪恶到底有没有定性呢？有一句话叫‘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现在的世道是有点混乱，但只要你能抓住一些美丽的，无论再怎么被打击，不管你处在什么地位上，变成什么身份，都能勇往直前。”从他满是胡渣的嘴里说出“美丽”这两个字，竟是真正的沉淀感，就差吐个烟圈了。

迪问：“这么说，你就是故事中的那个罪犯吗？”

“不，我是那个警察，福门死了以后，我就辞职了，现在我好好地活着，希望福门能看得到。”

迪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传说二十三年前最疯狂的罪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

老板继续说：“小伙砸，你所拥有的不都有了吗？就是生命之间的羁绊啊。”

“你说生命，难道……”

“谁说人与动物不能有羁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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