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那就是有转机了?”贺老一听激动起来。
“有是有,还没定,看运气。”
“什么看运气,能不能给句痛快话?你这个人,就是说半句吃半句!”贺老急了。
尚成忠是个直脾气,又喝了点儿酒,被他一来二去这么一催,也忍不住,一拍大腿,干脆酒后吐真言。
“上上个月,上头组织演了回贝六,人外国友人评论得也挺……直接的——具体说什么我就不说了——反正打那儿以后,对于咱们这些搞音乐的,上头口气就松动了,就想把事儿办好,但是呢,又缺人。”尚成忠喝了口酒,“贺老您知道您这事儿是怎么办成的么?”
“怎么办的?”
“您有个学生,把您的一首歌融在剧里,效果特别好,上面很喜欢,问了起来,结果……”尚成忠两手一拍,“成了。”
这就是他说的运气和转机?叶梅心念一动:“我也可以。”
这话可把一桌子大人吓了一跳,连贺老都严厉道:“你还这么小,不要碰这些事情!”
“怪我多嘴!咱别再说这事儿了。”尚成忠似乎酒都醒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老陈,给人孩子打包一份排骨吧,别太小气。”
“我是认真的。”
贺老摇了摇头,耐心道:“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才十几岁,前途一片大好,万一……”
“我那天在破庙里遇见您时,我还比现在小呢。”叶梅笑了,“说句不恭敬的,您那时候可是老贺,不是贺老,但我还是那么干了,因为我知道什么事是正确的。”
叶梅深吸了一口气,放在桌下的手交叠着,一根一根地捏着手指,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即使是她,也需要一些积攒一些勇气。
“尚老师,您刚刚不是问我钢琴是和谁学的?那我现在不妨直说,文先生就是我的老师。”
贺老立即反驳:“不可能,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从没见过你。”
“您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看见他时叫他什么吗?maestro——您最清楚这个词的意思吧?倘若不是他教我,我从哪儿学的?又怎么能一眼认出他来呢?”
这两句话问得极为有力,贺老不知她是穿越而来,除了文复歌曾经教过她以外,别无它解,一时他也被问得怔住了。
其他人见他都不说话,便料定叶梅所言为真。
震惊之余,又觉得这才理所应当,正是那个人的高徒,才会有这样高的钢琴水平。
可那人就算多有本事,现在还在藕沙洲里没摘帽子,但她小小年纪,实在是不想她也牵涉进这件事来。
陈政委想了想,开口道:“小叶同志,你的心情,我们都很理解,但这件事呢,确实要从长计议,急不得。”
他是干政委的,最知道厉害,因此一向对那些个斗争避之不及,对像贺老这样的老教授老同志,更是又尊敬又同情。
这个小叶同志如果真是文先生的学生,她现在一听说有办法能帮自己的老师,就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足见是个诚实勇敢的年轻人,于是就更舍不得她卷进来。
他心想叶梅虽然钢琴弹得极好,但毕竟是个不经事的小孩子,先哄着稳住她,之后说不定没过多久,文先生就能跟贺老一样平反了。
却没想到,叶梅这壳子是个小姑娘,里头是只成年狐狸。
兜兜转转一晚上,就等你这句话呢!
叶梅看了一眼尚成忠,又看了一眼陈政委,这谈判桌搭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开价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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