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枫感觉到背上的汗水已经开始顺着脊背往下落。他自己的身子也虚,前两天天气的骤降让他患上了低烧。
就在汗珠一滴一滴地划过鼻翼时,慕枫觉得眼前的光景开始变得虚幻,他的视线也愈加模糊。
终于,在拔一撮草时,由于力气过猛,他一仰头便往后倒去,重重地砸到泥地上。
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尽了,他本就没做多少需要力气的事,所以这一过度劳累,倒在地上后便爬不起来了。
就在意识逐渐被阳光融化时,他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苏醒过来时,慕枫还是有些恍惚,睁开眼睛看着这只在他回忆中出现的灰黑色天花板,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老家了。
“乖乖,你醒了!”慕母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一场了。
“妈…”
慕枫说话声音很小,这一摔,让他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嗡嗡的。
“还有哪里痛吗?告诉妈妈。”
慕枫沉默地摇了摇头,似乎慕母安心,大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妈,是你把我弄到塌上的吗?”他问出内心的疑惑。
“是一个男娃娃,跟你一般大,现在就在门口坐着呢!”
慕枫忽的顿住,半晌说不出话。
两人没想过再见面时,是在双方都如此狼狈之时。
慕枫看着坐在门口破木凳子上的凌晨,蓝色的西装裤上沾满了黄呼呼的泥巴,锃亮的皮鞋也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生生被泥巴套上了一个泥鞋套。
凌晨的脸上也满是泥巴,鬼知道他从村口走到慕家摔了多少个跟头。
尤其是当他看见倒在地上的慕枫时,简直是一步一摔地跑过来将其抱回慕家。
之所以一眼能认出慕家,是因为曾经慕枫不止一次地在梦中呢喃,那柚子树,那泥巴院,那日夜思念的人。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默契地闭上嘴,随后静静地看着对方。
半晌,他们忽然噗嗤一笑,也是这一笑,之前所有烦心的过往好似都一笔勾销了。
慕枫原谅了凌晨的不辞而别,而凌晨也理解了慕枫的难言之隐。
或许两个相爱之人,所隔有山海,但即使要爬过山,要淌过海,该相遇的终究会相遇,该相爱的,也终究会一眼万年地沦陷,日夜交替地相爱……
“母亲,我们…”
当两个人齐刷刷地跪在慕母面前时,他们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
“我知道了。”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责骂,也没有意料中的劝阻,慕母冷静得好似自己就是局中人。
“你俩啊,就别错过了。”曾经的她错过了她的她,现在,她不能让自己的乖乖也重蹈覆辙。
她的她,或许,现在也只能活在自己的回忆里罢。
那所有不被世人理解的爱意,在那个时代,只被允许生活在黑暗,潮湿的阴影之中。
而最终,她只能在向阳处,走向世俗,成为一介俗人。
她的她,却永远地葬在了云雾缭绕处。
“我这就叫你四姨把那个相亲的给推了…”
所有的感激,只能化作两人紧紧相握的掌心,他们扭头对视了一眼,随后对着慕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至此,两人在乡下照顾了慕母半个月,尽孝道,打点好乡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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