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我……”
江宁半梦半醒,察觉到有人将她横抱起,似乎把她放到了极暖和的床榻之上,只是她太累了,累到睁不开眼,听不清声音,只能听到句快要散在风里的呢喃,是谁?额头上滴落了一滴滚烫的水珠,是泪吗?
云天境禁地。
祭坛中央。
一棵高耸入云到似乎要与天相接的神树巍然屹立,枝繁叶茂,周身萦绕着素白、淡青交织的点点荧光,美得如梦似幻。
“归墟至宝,碧灵无根浮屠木,不过是你一节断枝所化,对吧?”晏清闯入禁地,周身伤痕累累,已无一处好皮,“仙人之上是为神,既为神树,你是云天境生机化身?灵气之源?”
神树不语,却颤颤巍巍飘下来三两片枯黄的树叶,正巧吹过一阵风,枯叶便打着旋儿落到了晏清眼前。
神树:“……”
晏清嗤笑一声:“你用浮屠果引她过来,说明此劫有法子可解,你要让她献祭?”
神树的枝叶窸窸窣窣地抖动起来,不知是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还是为晏清对她的无故揣测而感到气愤。
一颗还未成熟的果子像流星弹似的重重砸在晏清脑门,宛如泄愤。晏清拿起果子,恍若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远处似有仙乐袅袅升起,伴着仙乐的,是——
一阵气急败坏的童音?
“献祭个屁!献祭个屁!榆木脑袋!我叫她来是为了——”
“轰!”猛烈的炮火袭击打断了神树所言,异界入侵者发现了祭坛!祭坛根基被毁,浓重的硝烟伴随着崩裂的石块一齐下坠,神树立刻伸出一根枝条护住了晏清,只是不知是一时情急,忙中出错,还是蓄意为之,神树枝条死死勾住晏清的脚腕,竟把他,倒吊了起来!
神树一边怕得吱哇乱叫,一边不断抖动叶片做出翻动典籍的样子:“找到了找到了!仙魔之子——抛却肉身——灵魂之力,可抵灭世一击。”
“如此……也好。那便请你帮我保管好这幅皮囊,她……喜欢得紧。”
“别!等等!”
“路德维杰夫上将,行动失败,你该收手了。”
星舰之内,武器支配权瞬间易主,被称为路德维杰夫的机械人愤恨地盯着智脑屏幕上出现的审判长圣熙卡门的立体投影,一言不发。
“你已经消耗掉了足以毁灭五个三级文明的能源,而这仅仅只是个初生的二级文明,不管你能否成功攻破云天境,这次行动已经是次彻头彻尾的失败。标记位置,即刻返航!我们对银河星系的预判出现了偏差,需要重新部署。”审判长圣熙卡门保留了人类的面容,圣洁的姿态,银白的长发,宛如西幻神话中的天使。
“你做梦!路德维杰夫只有胜利!不会失败!永远不会!”路德维杰夫冰蓝色的机械义眼此刻发出猩红的光芒,强制单方面切断了与中央星系的通讯,不再理会圣熙卡门“我会请求联邦军事法庭联合仲裁”的警告,将星舰内剩余武器全部装载完毕,对着界门发起了最后一轮最猛烈的进攻。
但所有的进攻,似乎都被网在了一层浩如烟海的云雾之中,那云雾静如深海,却又似月光皎洁,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晏清以灵体状态飘出云天境,每一秒都忍受着灵魂被切割成碎片又硬生生重组成一体的无边疼痛,此刻,他却仍旧笑着看向路德维杰夫,语调显出些少年人的张狂和意气风发来——
“原来祸根在你,啧,真是个丑东西,这副翅膀倒是不错,配你可惜了,便当做你的赔礼吧。”
谈笑间,路德维杰夫的机械羽翼竟整个被晏清从肩胛骨处卸下!伴随着路德维杰夫撕心裂肺的吼叫,局势瞬间逆转!虚空中原本静止的武器全部重新运动了起来,只是这次,所有武器竟然硬生生转了个圈,然后——将打击目标变成了星舰!
“不!”
与此同时,圣熙卡门强制连接并接管了星舰,却发现路德维杰夫机械羽翼被毁,而他那张毫无感情的机械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恐惧和痛苦的情绪:“怎么回事?!路德维杰夫!”
无人回应他。
一声轰鸣过后,中央星系彻底失去了和星舰、和路德维杰夫的联系。
而中央星系在数年后,经过逐帧、逐频、逐波段研究,剥离出的最后讯息,是爆炸轰鸣声中,一段模糊的少年的声音,他说——
“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输。
这局,终究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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