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又睁开眼睛,不太明白地看了一眼钟长青。
“那日,你废他修为,将他逼落无尽崖,归根到底是为了门派。倘若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定不会这么做。那天,想必你很难受。”钟长青顿了顿又道,“师弟,我向你道歉,绝不是为给他吃丹药一事。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我没做好师父的嘱托,让你在千百人面前为难。我应该在最开始就发现,那小孩儿有问题,只要你不收他为徒,后面什么事都没有。”
白黎:“……”
掌门师兄的固执还真是始终如一,永不改变啊!
钟长青说完,替他掖了掖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钟长青走了,李云风却没走。
白黎心情不好,学着李云风的样子翻白眼:“二师兄怎么不走,是留下来看我笑话吗?”
李云风看着他,又看看钟长青离开的背影,丢下一句“这次我站你”,然后潇潇洒洒地走了。
白黎怔愣半晌,有点明白李云风的意思,要是放到以往,能得到李云风的支持,他必然会心潮澎湃,但是现在,他不大有精神,苦笑一声,又昏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梦魇缠身。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少年即将坠入怪物的血盆大口中。
“师尊,不要丢下我!”
“师尊,救救我!”
怪物伸出猩红的触手,缠住少年的腰身,把他往嘴里塞,狰狞的尖牙亮出来,眼看着少年就要被咬成两半,少年缓缓转头看他,一张脸上满是血迹和泪痕。
“师尊……”
“不!”白黎飞身向前,一剑刺向怪物的眼睛,怪物吃痛逃跑,丢写少年,白黎伸手接住像纸片般错弱的少年,喃喃开口,“砥儿,师父来了,师父对不起你……”
画面忽地一闪,怀里的少年不见了。
白黎怔然,站起身,四处寻找。
无尽的黑暗里,传来玄砥的声音。
“师尊,这里好黑,我好害怕,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白黎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抓不到,他大喊:“砥儿,你在哪儿!”
“在这儿,我在这儿,师尊快来找我。”玄砥的声音,飘飘渺渺从远处传来。
白黎循着声音往前走,黑暗渐散,远处升腾起一点一点的红光,白黎隐隐看到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像玄砥。
“砥儿,是你吗?”白黎问。
椅子上的人没回答他。
白黎悄悄上前,近了近了,红光环绕着那个人,白黎终于看清了。
玄砥的头无力垂下,他的身上插着无数把长剑,鲜血蔓延,滴滴答答往下淌,在脚下汇成一小汪一小汪的血红池水。
看着了无生机的身体,白黎如坠冰窖:“砥,砥儿……”
他的小徒儿,真的死了?
他蹒跚着上前,托起玄砥的面颊,面白如霜,没有丝毫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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