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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林叔。”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推开了门。
一双眼睛里迷漫着灰暗与绝望。老族长的离奇死亡,少爷的凄惨命运,都让他这个已过六旬的老人显得更加苍老。
他缓缓进门,习惯性地走向桌子的位置。
可就在此时,他彻底愣住了。
没有桌子,只有一堆木柴。
老人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极快地回过头来。
当他看到躺在床上一丝不挂,胸口显示出一道道怵目惊心的血痕的林炎时,忙扔掉手中的饭菜,几步跨到床边,惊叫道:“少爷……”
林炎睁开眼来,抬起头,看着这个满脸沧桑的老人,片刻后,微微一笑。
“少爷……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稍稍放了心,松了口气,将林炎扶起来。
看着那一地狼藉和床上条状的鲜血淋漓的床单,他的心颤抖起来:“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炎再次微微一笑,眼里清冷的目光闪烁。
老人一怔——少爷的笑似乎与往日的傻笑不大一样。
“林叔,我没事。”
惊讶——震惊——
老人浑浊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转为清明。
“少爷……”
“林叔,真的没事。”林炎再次微微一笑,右手握住了林叔的手臂。
在被林炎握住手臂的一瞬间,林叔全身一震颤抖,布满皱纹的脸在轻轻抽动,两行浑浊的老泪滑出眼眶,在满脸皱纹间翻越,时隐时现。
他颤抖着,握紧了林炎双手:“少爷,你的病……好了?”声音也在颤抖,花白的胡须也在颤动。
“嗯。”林炎没有多解释,他点着头,清冷的眼里也含着几许晶莹。面对着这个苍老的仆人,林炎一直隐藏着的感情终于显现出来。
半年了。
半年以来,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只有面前这个老人,依旧对他不离不弃。细心照顾,一日三餐,四季穿着,无不精心。就像一个干了一辈子的老园丁照料着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株幼苗。即使这株幼苗歪曲,丑陋,老园丁仍然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老人用他苍老干枯的手,紧紧握着林炎那年轻的充满生命活力的手,老泪纵横。
林炎也握着老人的手,感受着老人干瘦的皮肤松弛的手臂,话音颤抖:“林叔,这半年来……辛苦你了。”
老人连连摇头,吸了一下鼻子,惊喜的老泪仍在翻越脸上的皱纹。
自从族长离世,林炎痴呆以来,所有人都离少爷而去。只有老人,完全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照顾。虽然名义上还是主与仆,但在二人心里,早已是父与子。
“少爷,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这一瞬间,他混浊的眼睛竟然散发出几许光彩。
他从柜子里替林炎拿出一套虽然旧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说道:“少爷,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再去拿饭菜。”
林炎点头,将眼里那一抹晶莹拭去。
老人虽老,但手脚麻利,片刻之间已经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又拿来饭菜让林炎吃过。
看着林炎终于像正常人一样吃起饭来,不再是满嘴乱塞,老人眼里再次闪烁着几许晶莹。
亲眼看着林炎一口一口吃完,老人收拾起碗筷,临走时嘴里还喃喃地说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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