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人才到奉天城,寻了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洛思白与洛满一间,丹赤自己一间。
她既然化了人形,凡人就绝不会同意和她同房更别说同榻了。
进城时,丹赤与洛满见街上热闹原是到了盂兰节。
虽说盂兰节为鬼节,但各地风俗习惯不同。这垂南国靠近都城的区域有夜间祭鬼搭台唱戏的习俗,因此街上热闹非凡。
故而这两人便吵着洛思白要上街游玩,念及才经历一番生死的际遇,他也无法拂他们的心愿,只能约法三章:“跟紧我,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戌时就得回到客栈。耍赖也没用。”
这耍赖二字是对这没羞没臊的三万岁老妖王说的。
出了门就和疯丫头一样,一刻都得看紧了比那洛满还不如。
二人敷衍地允诺后,便是到了奉天城的主街。
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确有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之景。
街市两侧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空地上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前满是挑选货物的人群。
丹赤眼里看着新奇,这三万年里她不是没来过人族的居住地,只不过她来的很少。
毕竟人多的地方肉香味太重,她倒不是担忧屠城遭人报复,就是这业火焚身的痛能少受些就少些,她的皮肉也不是铁石打的。
洛思白本牵着洛满的手怕他走丢,可眼见着那比三岁不能再多的妖王被人群越冲越远。
他快走两步便截住了她稍显冰凉的手,握进手心里。
丹赤诧异地抬眸看向身侧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凡人。
那凡人目不斜视,没看她一眼,脚下仍是步履坚定地往前走。
隔着纱幔看他,他的侧脸清隽俊逸,自从融合了上古碧灵赤霄剑,眉目间又多了分超然绝尘的气质。
不说之前的人类是看上她妖王的美貌,此刻大街上走过路过的妇人少女皆是冲着他的相貌。
“走路看前方,世间人多,莫要与我走散了。”
洛思白被她盯得一阵紧张,握她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
他似觉得人群与时光皆是静止,只剩下白纱后那灵动的赤红瞳仁,这盂兰节也是挺好的。
蓦地,妖王好不过一刻。
倏尔甩开他的手和洛满冲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前,一人一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他点头应允。
洛思白嘴角一抽,钱袋里的铜板又出去几个。
“姐姐,我从来没吃过糖葫芦。”
“我也第一次吃。”
“姐姐,你都这把岁数了也没吃过吗?”
“小屁孩,什么叫这把岁数。告诉你,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仍旧是这副模样。”
听见二人谈话的洛思白,心下一紧神色黯然。
嘴里品着丹赤的那句话——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依旧是这副模样。
人妖是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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