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易欢坐在车夫束伯边上,怀里揣着被菊香丢出来的包裹,面前刮过夜风,脑子里思索着这个问题,她追根溯源也只是个秦楼楚馆的婢女,要身世没身世要背景没背景,把自己买回去算什么事儿啊。
就在刚刚自己好不容易有点儿机会跟容望舒相处,虽然沉璧在一边一起,但好歹也是怒刷一波存在感。现在去了鸣岐王府,分属两个阵营,能见到他的机会就更少了,别提完成任务了。
“唉,靠背了……”易欢垂头,撅着的嘴都可以挂上一个油壶。
“什么靠背了,你不舒服吗?”束伯问道。
“没有没有,这是我家乡的方言,跟苍天啊一个道理。”易欢临时胡诌了一个意思,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文明起见,当语气词使用。
束伯余光斜视着她,慈祥地笑着:“我见你唉声叹气半天了。你一个小丫头,什么事情值得你烦。”
易欢看抱紧自己的包裹,嘟囔着回他:“小丫头也有小丫头的烦恼啊,大叔你大半夜驾车赶路你不烦恼吗?”
束伯听了,笑的皱纹叠起,眼睛也瞧不见:“为何要烦恼呢,古话说的好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爷给的月钱可比别家高多了,再说啊,我家王爷性子懒,不大爱出门,白日里我闲得发慌就睡觉,晚上也就不困了。”
易欢身后的马车里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束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装作自己老糊涂一时嘴快,可嘴角还是带着笑。
“唉……大叔你不累,马儿还累呢。”易欢越想越委屈,难道就要这样和目标错过了吗,两条直线就在此交汇了那么半日,就各自远去,太悲哀了。
“这可是良驹,跑少了就暴殄天物了。”束伯一直乐呵呵的,整一个乐天派,看待所有事物都从好的角度入手。
易欢不去和他争辩,自己的心情也的确因为他好了不少。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所有的形势在这一夜巨大转变,几家欢喜几家愁,明里暗里一双双眼睛至此把焦点从那座热闹异常的时花楼,转移到这座更为豪华的王府。
马车停在正门口,束伯带着马儿绕去后面,王府的门从里头打开,走出来的是提早回府安排的冯檎,他也是眼底乌青,一夜未眠。
“爷您总算回来了,让小的好等。”冯檎看清来人后,长舒一口气,揉了揉眼,小跑着替持雪拿包裹。
“持雪姑娘后面请,小的们把折兰居收拾出来给您住,就在花园边上,清净雅致,最重要的是离侧门近,您要是闲着无聊出门也方便。”冯檎带着持雪进门后向右的长廊走去。
持雪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不少,易欢只能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还未走出多远,冯檎停下了脚步,对着易欢说:“阿欢姑娘,您住的地方不在这儿。”
“我是姑娘的婢女,不住在这儿还能住在哪儿?”易欢问道,脑海里脑补出许多肮脏破败的地方,自己像条可怜虫一样蜷缩在角落。
持雪并未回头,而是冷淡道:“你只是被安排来伺候我而已,你的主子从前是婼妈妈,现在是王爷,所以听冯公公的安排就行。”
易欢点头。
“所以……我住哪儿?”
冯檎不语,伸手指向正对面向左的长廊,易欢顺着看过去,只见祝明宵的背影朝着远处走,并没有回头等待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易欢有些为难,不可置信地指着右边,腿有些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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