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京郊外。
天色阴沉,偶有风吹来,林间树木疯狂摇曳,蜻蜓低飞,鸟儿低垂。
一辆马车停在路口,十里长亭上,虽无美酒佳肴,却有好友送别,也不算孤单。
持雪带着帷帽,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扮成中年女子的衣着,身后的霜儿静静地陪着她。
徐老太爷的身子不能受马车颠簸,所以只有徐让一人前来。徐让替父亲再三叮嘱姑母要注意身子,定期寄信回京。
易欢站在亭边,看着远处山景渐渐被雾霭笼罩,而期待的那道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王爷他……忙着公务,不能来送你了。”持雪微微掀开帘缦,惋惜地说道。
“谁说我等他。”易欢故作轻松,指着远处,“姑娘你看这天,黑压压的,想必晚些有雨,我想的是趁着天晴赶路,在邻镇歇上一天。”
话虽如此,她的双腿如灌铅一般,如何也迈不出一步。
“你教我将《白头吟》填入,我练了一日,如今倒是可以向你交付了。”
持雪莞尔,自开口的一瞬,即便再朴实无华的服饰也难以掩盖她的魅力,如美酒般醇香的嗓音渐渐流入人心。
如痴如醉。
“如今离别,日后再见也不知是何时,能不能由你再唱一遍这首《白头吟》,就当作临别之礼。”
易欢微怔,点头答应。
深吸一口气,开始唱起。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易欢的声线细,有着南方女子的软糯,也带着三月烟雨江南,柳树下那淡淡的离愁。
她唱这歌,像在诉说一段故事,开头的平铺直叙到情绪渐起,起承转合一字一句都恰好落在心间柔软之处。
与持雪所唱不同的是,易欢在最后自己加了两句升华,重复的正是词中“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将情绪推到制高点后,冷静几瞬,如耳语的气声唱出最后一遍。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易欢将自己代入持雪的故事里,幻想着自己每日坐在高楼之上,望着窗外鳞次栉比,日盼夜盼那个让自己一心沉溺的人归来。
一曲终了,一滴雨从檐下滴落,纵是看惯离别的十里长亭,也为这一曲落下眼泪。
缕缕雨丝如珠帘倾泻,伸手去接,丝丝冰凉钻入指尖,雨声嘀嗒,伴着徐徐的风,携林中沁人芬芳。
“这雨,可比预料来得早。”
徐嬷嬷叹气,好在夏季的雨总是一阵又一阵,等下一次停歇,就是离别之时。
“谁又不能说这雨来得巧呢。”
持雪话中有话,眸中含笑,她唤着霜儿将马车里那一把油纸伞取来,放在易欢面前。
“雨中山林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不如去瞧瞧吧。”
易欢念着闲来无事,就应下了,但持雪并未迈开步子,易欢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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