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儿和阿奇死了?”
马车外,易欢拨弄着帘上流苏,听到祝明宵说出这一事实,稍带惊愕。
当日易欢与蓓儿闹得王府鸡飞狗跳,翌日却传来蓓儿二人失踪的传闻,虽然没有人告诉她,她心中明白是祝明宵派人所为。
毕竟有几年苦劳,放他们离去也算是仁至义尽。
“所以你在大理寺这几日,就是为了查蓓儿的死因?”
祝明宵犹豫一瞬,轻声道了句“嗯”。
易欢的手停滞一瞬,心中滑过不悦,祝明宵的表现分明是说谎,他却乘着这个台阶走了下去。
那几日在大理寺,他究竟探到什么秘密,弥天到连她也要瞒住。
算了……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
易欢长舒一口气,余光瞥见不远处屋顶上跑来一人,是祝明宵的暗卫。
暗卫小心翼翼将一张纸条放在围墙的斜面,祝明宵颀长的身子,一伸手便能够着。
展开一看,赫然几个字。
“段无忧中毒身亡。”
也在几乎同一瞬间,远处有人高声喊道。
“时花楼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轰”得一声,易欢脑海涌来铺天盖地的波涛,将所有神思淹没,只有白茫茫如雪的一片。
易欢抬头一看。
时花楼三层,天字一号房,在一阵风起时,加强了火势,那扇只为一个人开的木质窗棂顷刻间被火舌攀附而上。
易欢的双腿似灌了万吨铅,稍微一动弹,迎接的她的便是无力感,眼睁睁看着火势滔天,下一瞬间将整一个三层吞噬,墙面、帘幔,书卷,花朵都在橙红的火光中蔫败,成为一抔黑泥。
灵活如蛇,火焰顺势向下蔓延。
燃烧声中,易欢听见了露华痛苦的哀嚎,听见婼桃红高声喊着阿娘救她。
听见了,持雪抚摸着正红的嫁衣,笑着说。
“段无忧,来世再见。”
——————
已经是易欢发热昏迷的第三日,温度已经降了下去,但脸色依然不好,原本看着匀称的身材,如今倒是多了几分骨感。
三日里,典膳司日日烹制温补清淡的鸡丝粥,佐以红枣当归枸杞,祝明宵喂给易欢,每一碗也只能喂进五分之一。
大多都被吐了出来。
昏迷间,易欢好像看到医正跪在祝明宵面前,浑身颤栗,在她记忆里祝明宵从未发过如此大火。
易欢吃力地抬手,想纾解他的怒火,却又被病痛击昏了头脑,重重地摔下手。
祝明宵捕捉到这个小动作,抛下医正,箭步冲在床榻边上,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医正跪走着到祝明宵身后,叩首恳切道:“王爷,请恕微臣直言,阿欢姑娘的身子倒是健康,却迟迟未醒,微臣为从医几十载,从未见过这种病状,只能用温补的药膳看看之后的病状。”
祝明宵眼角腥红,血丝密布,是操劳之状。他扬了扬手,让医正着手准备着食补的单子。
“若一碗她吃不进,那就多做几碗,王府库房所有珍贵药材您随便取用,若不够,本王便入宫去求。”
易欢没有任何力气去睁开双眼,只能听着恍惚间他的话语,来来往往侍奉的医官婢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祝明宵却寸步不离。
易欢心中不是滋味,自己这究不出病因的昏厥无非就是系统对于她的惩罚,这一条命兜兜转转也快临近终点。
看着他的模样,毕竟欢喜一世,这怎么叫她能放心离去。
这夜,易欢在昏沉中渐渐清醒,床头烛灯昏黄,用一绸纱掩盖住几分亮,祝明宵则坐在榻前的蒲团上,手中捧着一份密报,眉头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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