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胡侧妃径直跃过这婢女,坐在了圆凳上,杏眸勾勾地望着镜子里的易欢。
“奴婢是六尚局的宫女。”她声音收了不少,抬眸却看见胡侧妃倩笑着。
胡侧妃踱步来到易欢身侧,从袖中取出一瓷瓶,隐隐有桂花芬芳。
胡侧妃解释道:“说来也巧,梳洗打扮时顺手放在袖中,忙着忙着便忘了。如今倒是派上大用场,这瓶桂花头油,芬芳馥郁却不刺鼻,还是殿下给买的。”
提及殿下二字时,胡侧妃那双颇为英气的眼眸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祝之宸一生只有两位佳人在侧,一为权,二为情。
容家长姐容绛河为前者,胡侧妃便是后者。
胡侧妃清清嗓子后,厉声道:“是六尚局的人儿啊,那今日怎么被派来伺候阿欢姑娘梳头了?”
婢女梨涡浅浅,毫不掩饰道:“回侧妃的话。今日葛公公来六尚局传旨,说宴会盛大恐人手不够,特意挑了奴婢等人来。”
胡侧妃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转身道:“原来是蔡公公挑来的人啊……难怪。”
婢女正等着听夸赞,却等来一句宛若箭矢刺入心间的话,顿时一盆冷水浇灌,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难怪眼高于顶。”
胡侧妃五官端正自带英气威严,如今微怒的模样,更有几分木兰现世的味道,易欢望着,只觉得一身昂贵的绫罗绸缎和满头的金银珠宝束缚住了她。
一杆红缨枪,一身银盔甲,可能更匹配。
“侧妃息怒侧妃息怒。”
“让本宫息怒,本宫有什么可怒的。”胡侧妃冷笑,朝着易欢瞧了一眼。
这让婢女僵直跪着,不肯朝向易欢分毫。
“哦?不肯说?”
这婢女眼眶微红,委屈道:“侧妃容禀,这姑娘与我等同为伺候人的命,何来跪她的规矩,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宫中也有些流言,说是王府的一位侍妾才过身不久,她极尽狐媚手段,爬了上去顶了位置。奴婢虽然身份低微,却也是规矩本分地伺候主子,没有怀着不该有的心思。”
易欢闻言,终是一肚子窝火消散,如同听着一则笑话一样,乐不可禁。
“你这话可真是有意思。首先,流言就是流言,智者一笑而过,愚者却当了真。顶了位置这一说法,更不成立,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个贴身婢女。
至于与王爷的事情,郎有情我有意,与持雪姑娘完全没有瓜葛,佳人已逝,也麻烦不要再拿她的事儿做谈笑的资本了。”
婢女仍不甘道:“说到底也是在王府有了后院女子的情况下勾引了王爷不是?”
易欢无奈。
谁勾引谁还说不准呢。
沉默半晌道。
“并非。也许从第一日见着王爷起,便生出特殊的感情,也许是见他俊美异常,也许是见他与传闻中两样,见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与他很久之前便相识……若用一个词来形容,该是———”
窗外的风儿轻拂院中万千草木,伴着月桂芬芳,伴着修竹清新,和着屋内檀木家具的暗香,殿外灯火葳蕤处人影憧憧,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宫外万家灯火通明,随着一声烟花在黑幕中绚烂绽放,易欢呢喃道。
“该是———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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