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姐一言不发
张三郎继续道:“柳娘子的遭遇,有张家识人不清之责,家母待下人向来严厉,如今被攀咬上也是难免,但目前并无具体物证指向张家,配合官家查案乃全民之责,张家义不容辞,还望小姐体谅家父家母年事已高,酌情思量”
“张公子”覃小姐心不在焉地开口道:“张公子可是觉得这世间的人命有三六九等之分”
张三郎顿了顿,随即答道:“三六九等分的是地位,名誉,金钱,然生命本身皆是平等”
覃小姐冷冷道:“既然平等,那杀人偿命,怎的还敢有异议?”
张三郎意欲辩解,覃小姐挥了挥手打断道:“我纵是知府小姐,也干不出那诬陷他人之事,张酒即便招认了,张老爷张夫人若真无瓜葛,官府又岂会这般兴师动众?”
说到此处,覃小姐厉声道:“六年前那场大火,你未必就什么都没有看到?作为当事者,张酒交待得清清楚楚,张酒的大屋就在那里立着,你想要物证,这难道就不能算物证?人证,物证俱在,至少买凶杀人一事你爹娘就跑不了,你既读圣贤书,自当行那仁义事,可如今是有何脸面上门求情,你爹娘年迈体衰需得宽待,柳娘子一家又何其无辜?”
说完,覃小姐自顾自地落座,端起茶杯轻吹小啜,仿佛刚刚那个义正辞严把张三郎劈头盖脸数落一顿之人不是她。
张二郎早就被覃小姐的气势吓愣住了
陶真真顿时宽心,心知此次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过这知府小姐从头到尾也并未倚势凌人,看样子只是想还柳娘子一个公道,那迁怒旁人的可能性倒是不大,陶真真不禁感概,知府小姐倒是个公道之人。
事实总是胜于雄辩,官府若细查,张家之事必定遮掩不住,以后张家人如何立足,他要如何立足
张三郎思路不断在脑海变换,只求一条张家人的生路。
“三郎哥”一旁的欢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平静道:“三郎哥,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你怕是都忘了吧,小时候,阿娘每次回到家中总会跟我念叨你,只道三郎如何宽厚如何聪慧,瞧着是喜欢极了你,那会我可酸了,但是后面见着你本人,我就明白为何阿娘如此喜爱你,三郎哥,你可当真半分都感受不到?”
“你莫要再求小姐了,阿娘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那是我的亲生母亲,张夫人张老爷命贵,才刚刚进去衙门,就有人着急忙慌地来求情,我家破人亡那日,你们可有给过我机会,让我也能恳求一次?没有啊,三郎哥!”
欢喜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吧,我虽恨极了张家人,但要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公道,是非黑白官家自有定论,若是与此事无关自然不会牵连到”
覃家做出了送客姿态,再强留也无用
陶真真确定不会被牵扯进去,向着张二郎使了使眼色,张二郎才过去拽着张三郎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张三郎转过身道:“欢欢,你长大了也长变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你,无论如何是张家对不住你,对不起”
张三郎深深地弯下腰,陶真真见状也不管那么多,拽着张三郎就离开了覃府。
兄嫂三人无可奈何,陶真真让赶车的杂役去附近找个客栈落脚
路上,陶真真埋怨道:“三郎,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能低头道歉,那不是把事情给落实了吗?现在官府都还没下定论,你倒是先把事情给认下了,那咱爹咱娘还怎么出来”
张二郎虽然很赞同媳妇的说法,但毕竟说的是自家兄弟,只能安抚道:“三郎还年轻,不懂事,你当嫂嫂的多担待些”
张三郎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马车,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欢欢居然成了覃小姐的丫鬟,这倒是说得通,不过为什么要六年后才把案子翻出来?
他要是知道欢欢也在覃府,定不会冒冒然就上门,明天就是公审了,到时候张酒跟爹娘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审判,这几人一对峙,局面也太不堪设想了。
“先去牢狱”张三郎突然开口
原本还在争论去哪家客栈的夫妻俩,瞬间止住了话头,张二郎倒是无所谓,陶真真忍不住开口问道:“三郎,县令不是说在明日公审前家属不得会见吗?”
“是的”张三郎同外面的杂役指了个方向,同兄嫂说道:“所以,我们直接去牢狱,嫂嫂可把家中银两带上?”
陶真真点头,张家的家当,她自己的家当,全部都带上了,毕竟这次出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路程不是很长,几人停在大牢附近,三人下车,上前跟守在大门口的两名狱卒商量
陶真真悄咪咪朝着一名胖狱卒塞了二十两银子,笑眯眯道:“二位官爷,我们就进去看一眼说两句话,定然不会让二位难做,还望两爷通融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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