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一来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眼眶乌黑,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然而,在看到几个皇子进了屋子,他便收起了那份怅然若失,挂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冲着每个皇子施礼,仿佛刚才那个落寞的人不是他。
课堂上,沈思也依旧是春风拂面、谈笑风生。
而太子殿下今天的早课,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时光如逝,一晃眼就下课了。沈思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不用再装了。他脑子都要痛死了,昨晚几乎一夜没有睡。
这都要怪三皇子,带他去太尉杨慎的府上,让他看见了唐杰。
于是乎,昨天一整个晚上,他的梦中都是唐杰站在城楼上,脸上一片漠然地看着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在大喊,在请求他驰援风陵渡。
唐杰好似完全不认识“沈思”一样,冷漠地缓缓地高高举起了右手,轻飘飘地落下,随即,漫天的箭雨从城楼上朝着他飞出。“沈思”已经完全怔忡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昭自己的军队,本应该是援军的军队,却一句话没有就把自己射成了筛子。
他全身都在流血,很疼,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此刻,他的心才是痛得无以复加,因为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在陈臣和曹达的拼死保护下,才杀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临走时,他跟他的太子哥哥说:“太子哥哥,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带援兵回来,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他的太子哥哥现在还在风陵渡血战,但是,这次,他要食言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太子浑身浴血,一个人站在一片镇北军将士的尸体之中,站在成百上千的握着大刀的北朔敌军的包围之中,拄着他仅剩下的武器一把剑,平静地望着天边,残阳如血。
他的太子哥哥也活不了了。
太子哥哥在他临走时说:“你若活下来,我就不会白死!快走!”可是,他真的很没用,因为,他也活不了了。
沈思哭了,梦中城楼下被射下马背,倒在地上动不了的他,京城将军府高床软枕里躺着的他,都哭了,泣不成声。
他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没事儿的,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些事情他不会让它们再次发生。这次,所有人都会活得好好的。
刚走出书房没有多远,沈思就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太子殿下安”沈思泰然地走上前去,一躬身,行了一礼。
“安之,昨夜未曾睡好?”还没抬起头,他就听见这人问道,心想,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老套。
接着他莞尔一笑,面不红心不跳,道:“怎么会?睡得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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