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城是离居延塞最近的军事重镇。居延塞地势险要,高寒,士兵生活补给难,人不能久待,而且地方狭小,重兵只能都放在定远城,定期轮换将士去居延塞。
“沈思!”一个小伙伴急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爹和你兄长刚出城门了,听说北朔这次出动了好多人打居延塞,我爹和叔叔在家休沐都被召回了!”
“走,去城楼!”沈思,作为孩子王带着一帮比他大的十四五岁的小子跑上了定远城楼。
“小公子,大将军刚出发。快点跑,还能看到。”守城的军士们人人都认识沈思,冲着奔过来的他喊道。
定远城的镇北军将士们都是像看自己邻居家的小子一样看着沈思长大的,也知道他的身份。整个定远城没有沈思不能去的地方,就是有,也没人拦得住。
沈思一口气不歇跑上城楼,望着只剩下一星半点马屁股的最前方的骑兵,看着后方尘土飞扬正在跑步的步军,和隐隐约约一个“沈”字的军旗,他抿起了嘴。
虽然基本上年年父兄都会出征,可是,每次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沈思都会很害怕,害怕是最后一眼。他摸摸还在激烈跳动的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心慌。
“胡大哥,我母亲在哪儿,怎么没来送父兄?”沈思抬头问旁边站岗的一个士兵。
“你母亲早上去嘉远城安排冬季的粮草,要几天才能回来。”
“哦。”沈思闷闷不乐,回头对同伴们说,“你们去玩吧,我累了在这休息休息。”大家只好自己回去了。
“小公子,不用担心,大将军和副将一定会像每次一样,平安回来的。”
但是沈思还是依旧在城楼上呆着,坐着躺着站着,磨皮擦痒的,甚至找人聊天。
反正就是不离开城楼,吃饭也和将士们一起城楼根上吃。
将士们也都习惯了。只要大将军一出征,这位混世魔王就会吃喝拉撒睡都在城楼上直到将军回来。
沈思的小伙伴们也都习惯了,只要大将军一出征,他们的“老大”就不会跟他们玩了。
定远城的百姓也知道,只要大将军一出征,沈思这大魔王捣蛋鬼就安静了,不会来折腾他们了。
只有沈铭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沈思放心不下他们,希望能第一个看到凯旋的军队。
每次凯旋,总是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因为个子矮不停跳着,挥着双手,开心地大叫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沈思犯了错惹了事儿,他拿着皮鞭追着这臭小子满城跑,但却每每在刚要追上又让沈思跑远几步。
看着大发雷霆很是吓人,却没两下真的打到沈思身上。
沈思的母亲也从来不拦着,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笑着调侃几句“这次看看思儿和你父亲哪个先跑不动哈。”她懂他的丈夫,也懂他的小儿子。
这么懂事的孩子,沈铭怎么会狠得下心真的揍他呢?
沈思在城楼上混了两天了。他看着第二日的太阳缓缓升起来,又看着它即将落下去,心中隐隐不安。
这次为什么这么久啊,战况很激烈么?
以往第二日就能回来了的啊。想着想着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
“小公子,跟我们一道去吃晚饭吧。”一个士兵说道。
“我不饿,你们去。”正说着,就望见不远处的天际尘土飞扬。
沈思快速抹了抹眼中的泪,开心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边的尘土越来越靠近。
城楼上的守城将士也看到了。“将军回来了,哦——,将军回来了!”大家欢呼起来。
沈思没有说话,他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和他见过的那么多次镇北军凯旋感觉不一样。
速度太快了!
如果是将士们凯旋,大战之后有说有笑,同时也精疲力尽,不会这样全速奔来。
“不对!不是父亲!是北朔军队!”沈思的童音在一群成年男子的声音里格外醒目,尤其是扯着嗓子高声叫,“北朔骑兵来了!关城门!快关城门!”
激动的将士们听了沈思的话,也都渐渐安静下来,定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北朔黑色的大旗逐渐清晰。
众人脸色大变。
顷刻间,定远城楼鼓声震耳欲聋,十几个军士合力关上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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