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思没有睡觉,所以没有做梦,顶着黑眼圈直接上朝了。
遇见了杜风,春风般的笑容赶紧送出去,您可千万别在皇帝面前说点儿啥,好歹你姐是我祖母啊。
“安之,昨晚睡得不好?”长安侯一脸关心。
“多谢侯爷关心。”沈思一揖,心道,托您老人家的福,我昨晚下了一晚上的棋,压根儿就一晚没睡。
一下朝,沈思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将军府,倒头就睡。
兴许是昨晚盯着看太子看得太久,这次他梦到了二人下棋的场景,看着太子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棋子,微微抖动的眼睫毛,人看着看着,棋下着下着,不知怎么地,两人就下到床上去了。
猛地惊醒,已是傍晚时分,沈思通红着脸和祖母一起用了晚膳。
也不知道祖母知不知道他昨日在皇宫大内的丰功伟绩,祖母并没有问任何关于下棋的事情,反而很是担忧地问了他很多次,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沈思心想,是啊,我的确有病,不过不是感冒或是伤寒,而是心病,无药可救的那种。
这一夜,沈思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也许是白天睡多了吧。
侧过身,他睁开了双眼,望着窗上的寒冷静谧的月光。
杂念像洪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他脑子里灌。
他来到这个世界起初不过是为了履行承诺,在风陵渡救那太子一命。
而他也以为自己一直是这样想的,等完成任务他便可以驾一叶扁舟,骑一匹骏马,带着漠平,江湖四海任逍遥,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路上很平就天天对酒当歌,反正他不差钱。
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活成了真的沈思,这里的许许多多的陌生的人,都渐渐与他有关,成为了他生活中真实的一部分。
包括祖母,镇北军的将士,兰心,甚至是永远猜不透的老谋深算的皇帝陛下,和京城大街上的熙熙攘攘的黎民百姓。
而对于太子,也不再是仅仅是为了履行诺言,然后就再无瓜葛。
渐渐地,太子走进了他的世界,他的心。沈思很肯定,就算现在没有了诺言,或是以后完成了诺言。
他对这个人也再也放不下了,不论这人在不在他面前,都在他眼前,在他梦中,在他脑子里。可悲哀的是,对于这样的情感,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躲也躲不掉,逃也不能逃。
他时常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真的会疯掉。一句诗跑进了脑海:玲珑色子安红豆。
想到这,沈思索性从床上弹起来,穿上一件单衣,拿上靠在床边的漠平,去了院子里。
夜里很静,只有偶尔刮过树梢的微风带动树叶沙沙地响两下便又静了下来,再有,就是沈思练剑的破风声,时而轻柔时而犀利。
开始的时候有缓有急,还有些章法,可到了最后,却是使尽全力拼杀,仿佛敌军就在面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样。
虎啸营今夜负责警卫的两个军士在阴影中看呆了眼,虽然少将军常常半夜练武练剑,但是今日似乎特别……疯。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不敢说话,安静地警戒着。虎啸的暗卫训练有素,哨位之上是绝对不能出声的。
正当沈思忘我地练着剑,满头大汗之时,有人扣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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