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兵说:“不是我杀的!”
陈晓克看见食堂门口晒了一串白菜叶的长板凳,他举着板凳说:“给小子上老虎凳!看我今天玩儿不死你。”
听说死了知青,乘降所后屯的两个都挺难过。陈晓克说:“死人的事儿不是经常发生吗,别闲着,帮我架老虎凳。”
退伍兵倚住屋子的墙角,醒一会儿睡一会儿。陈晓克说:“你也敢躺着睡,给我起来。”两个知青又说:“你站在那儿,像个吊死鬼似的!不如倒下。”退伍兵想:落在他们手里!我生不如死了。
赵干事来了,不看墙角里的退伍兵,只对陈晓克他们说话。赵干事说:“你们仨洗脸没有?”他们说:“费那个事,我们没脸。”赵干事说:“你们都回户吧,快割庄稼了。”陈晓克说:“不走,事还没处理呢。”赵干事说不处理了,回吧。两个知青说:“他怎么办?”赵干事根本不看退伍兵。他说:“处理,严肃处理!”
等三个知青晃晃地走远,空院子里只有风里面的大杨树叶子,赵干事才低着腰去一层白粉浆的办公室,招呼县里来处理走火事件的人。群专屋里暂时只剩了退伍兵一个。退伍兵想:恶鬼走了!他飞快爬上凉炕,缩紧身子睡下。
65.各种各样的颜色在远山间跑
金榜像个汗人,第一个出现在坡上,奔跑使他断了气那样呼喘。喘的同时,金榜又笑,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难看。坡上长满了庄稼,有人钻过,才微微露出能勉强走人的毛道。玉米秸的长毛毡又密又庞大无边。烧锅集体户的男知青一个个从玉米的头发里钻出来。杨小勇问金榜笑什么。
金榜说:“脚下这块庄稼就是咱锦绣的地界了,看那帮孙子还敢追?”
跑得仓皇的知青们听说进入锦绣的地界,马上坐在土地里喘气,不断回头望,追赶在后面的外公社知青没了,只看见满坡的玉米。
金榜说:“看什么看,借他们个胆儿,孙子们也不敢过锦绣,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杨小勇说:“再跑我就炸肺了!”
呼吸渐渐均匀正常以后,金榜站起来喊了一声:“操,江山真是如此多娇呵。”
没人陪金榜欣赏江山。几个知青眼睛搜寻周围的玉米地,想找根玉米秸嚼甜。每棵玉米都是亭亭立住的一汪水,他们正用老农民的眼力透视其中的糖分。杨小勇挺直了,左脚用力蹬折了一根玉米,响声极脆,带着成熟棒子的玉米秸倒了,像棵规模巨大的树,哗哗地压倒了一片玉米。杨小勇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有血迹,其他知青也看见那块凝紫的血,脱了裤子,腿上没有伤。知青们都说:“染上的,北边那几个孙子也太不经打。”
金榜说:“我膀子还没拉开呢,就见血了!”
拖过玉米秸准备嚼甜的知青说:“我飞了一脚,现在脚趾头还疼呢。”
金榜说:“稀泥捏的,你!”
杨小勇看着庄稼地的边缘说:“快走,找点儿水搓搓吧。”
知青们都说:“又熊了,怕你姐骂。”
新鲜多汁的玉米秸在几个知青手上传着,谁嚼一口都说:“臊!”
结着黄棒子的玉米甩回玉米地里。烧锅集体户的知青像打过一场大败仗的伤兵,游魂一样走。
杨小勇突然说:“看远处的马脖子山,多好看。”几个知青接着说:“有什么好看。”
金榜说:“叫个知识青年,连好看都不懂,真服了你们!”
知青们说:“漏了一个字,我们是没知识的青年。”
有什么在田地里跑,快极了,水银珠儿似的,马脖子山上树叶红一簇黄一簇,分布得很好。有一部分树坚持绿着,远山上什么颜色都有。杨小勇说:“我怎么觉着锦绣比别的地方好看。”没人回答他,大家拖拖拉拉地走。大地很沉。
玉米地的尽头接着高粱地,一个拿镰刀的人从高粱地里出来,站在毛道中间。这个人眼珠奇特地大,瞪着,显出了惊恐状。拿镰刀的人说:“是具体户的人吧?”
金榜说:“是呵。”
拿镰刀的人说:“是咱锦绣的吧?公社出了大事儿了,知道不?”
杨小勇刚想停住,金榜狠狠推了杨小勇说:“跟他啰啰,还不撒丫子快跑!”
烧锅的知青又开始跑,酸的汗味布满了庄稼地。金榜想:锦绣一百年不出一件事儿!让老子赶上了。锦绣小镇空荡荡的,鸡都不叫。知青们又蹲下来喘气。杨小勇说:“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晚了吧!”
他们跑得太快,没听见拿镰刀的人说的话:“是具体户的人出了事儿!那血淌得!生把个活丫头给淌干瓢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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