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郞:段注《说文》:“今江东呼‘斫郞’。”钱绎:“今江东呼为‘斫郞’,即‘石蜋’之转也。”
“石螂”应该是“斫郎”的误写。《丹阳方言词典》作“蚱螂”。其实就是“斫”字同音异调谐音成趣。
天马:高诱注《吕氏春秋.仲夏纪》。宋代罗愿《尔雅翼.释虫二》:“(螳螂)许叔重又云:世谓之天马。盖骧首奋臂,颈长而身轻,其行如飞,有马之象。”
前引李时珍就是吸收这个解释,其实是错误的。螳螂并非其行如飞,而是能飞。马能飞而快,以天马称誉。对能飞的虫和鸟,不能以天马誉称。螳螂并无马之象。是从“癫麻”谐音的:癫狂、麻木,即指向前攻不知防后的愚蠢。犹如说有勇无谋。又《说文》并未提到“天马”一名。
马敦:这是《艺文类聚》引文的误字,《太平御览》卷九四六引作“马敷”,应确。“敷”应该是“斧”的记音别写字。“马”的意思是:大。马斧,就是大斧,与“巨斧”一致。《汉语方言大词典》据《艺文类聚》立条“马敖:螳螂。”是错误的。
马穀:《月令》正义引《方言》:齐杞以东谓之马穀。《尔雅》疏作:马谷。清厉荃《事物异名录》也有此名。按,也应当是“马敷”的误写。朱駿声《说文通训定声》“髦”字条对螳螂异名说:“马敖、马穀、马谷,即髦、蛑之合音也。”把误名当做确名,则解释没有丝毫道理,含糊其辞而已。
织绢娘:明《正字通》:“螳螂……翼下翅红如裙裳,俗呼为织绢娘。”
螳螂翅膀不能发声,被称为织绢娘,实在奇特。黎良军文章说:这是由于它们腹部膨大,才以女人为喻。但是螳螂腹部并不膨大,黎良军文章又说“形容人瘦,可以拿螳螂作比”。并引例艾青《怜悯的歌》:“他……身体瘦削得像一只螳螂。”便自我矛盾了。而且也不是任何女人在任何时候都腹部膨大。
“织绢娘”名称的曲折是:织绢就是纺织,而“纺织娘”又谐音而倒序成:让防制。意思是:螳螂的故事和名字让人们在向前进攻时,应防止后面敌人的制裁。这实在是有哲理和文心的名字。
杀虫:明张存绅《(增定)雅俗稽言》卷四“天时.螳螂生”:“螳螂一曰杀虫,一曰斧虫。深秋生子林间。至此感一阴之征,杀气应时,破壳而生。”而螳螂被叫为杀虫,当然是从所谓的大刀或巨斧而言的,他对于许多害虫确实是杀手之虫。而旧时所谓“感一阴之征,杀气应时,破壳而生”的解释,便是附会的。
最后附言:王力先生《新训诂学》说:“自从清人提倡声韵之学以后,流风所播,许多考据家喜欢拿双声叠韵来证明字义的通转,所谓‘一声之转’,往往被认为一种有力的证据。其实这种证据的力量是很微弱的;除非我们已经有了别的有力的证据,才可以把‘一声之转’来稍助一臂之力。如果专靠语音的近似来证明,就等于没有证明。双声叠韵的字极多,安知不是偶合呢?”
本文提到清代语言学家用“一声之转”来解释螳螂名称中很不相同的字,实际是把“一声之转”作为遁词,回避探讨难字在词语中的具体意思。
二、温州与宁波当代方言名称
古代方言资料少,又没有词语注音和方言同音字表,很难考察理据。李荣主编《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41册地方分卷,及许宝华、(日)宫田一郎主编《汉语方言大词典》,为方言词语历时共地的对比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笔者遍查方言辞书,恰好温州话把螳螂叫:头毛公公、
头毛娘、头毛虎、头毛吊、打刀娘、章秋娘、紫金娘。“毛”与汉代称名的“髦”,不仅同音,而且同义。在汉代,“髦一头发一先发”这样的曲折,省说了“制人”,即对蝉的攻击。在温州话的“头毛公公”,“公”正是“攻”字的同音同调谐音。可以说是刻意补充出“制人”一层意思,而使它璧全了。“头毛公公”的另一个“公”字,正是“戆”字的同音同调谐音,温州话:“戆:生闷气。”借此指螳螂被黄雀美餐的瞬间的感受,特意对只知向前攻击,而不知防后的愚蠢作批评。
而“头毛娘”的情况就要复杂。这个“头毛”既是别解为:首先发动,而“毛”字又是兼含着同音同调的“谋”,或是同音异调“牡”的谐音。《温州》:“谋:谋杀。”“牡:无能。”谋杀,指向前攻。无能,指不知防后的愚蠢。而“娘”是同音异调的“议”或“念”的谐音,指只考虑向前攻。也就是说,词的理据是:(仅)考虑向前面谋杀的思议或念头(而不防后),是无能的。
头毛虎:“虎”是“斧”的同音同调谐音,理据是:谋着先用斧杀。斧,指螳螂粗大的呈镰刀状的前足一对,腿节与胫节有钩状剌,用以捕捉害虫,是益虫。
头毛吊:是“打头毛”的倒序而谐音。指只知前冲。温州话“打”与“吊”同音异调。
打刀娘:“娘”是“议”或“念”的谐音。词的理据便是:(仅)考虑向前面谋杀的议论或念头(而不防后)。
章秋娘:“章”是“将”的同音异调谐音:象棋中术语“将军”“要将”的“将”,指进攻;“秋”是“丑”的同音异调谐音。名字的意思仍然是:只向前进攻的考虑是丑陋的。
“紫金娘”名字更加复杂。“紫”是同音异调“记”或同音同调的“止”的谐音。“金”是同音异调“劲”或“警”或“禁”的谐音。《温州》:“劲:集中力量。”所以,“紫金娘”可以是谐音“止劲念要防止只“集中力量”攻人的念头。也可以是谐音“记警念”:要记住而警惕只“集中力量”攻人的念头。也可以是谐音“记劲念”:记住只考虑“集中力量”攻人的(教训)。也可以是谐音“记禁念”:记住要禁止只考虑“集中力量”攻人。
温州话给螳螂起了七个名字,居然都是从它勇而无谋来警世的。名称虽然各不相同,而理据却是殊途同归的。说明温州人远代祖先对螳螂的教训的深刻理解,对谐音趣难制名的熟能生巧,得心应手,实在是既有哲理也很有文心的。
无独有偶,宁波话也有系列性的四个名字叫:曲发头郎、吃发郎、吃发头郎、斧头蟑螂。应钟《甬言稽诂.释动物》:“(螳螂)甬俗或呼曲发头郎。”但没有解释原因。原来宁波话“曲”与“缺”谐音;“发”与“弗”谐音;“郎”与“詖”谐音。《宁波方言词典》:“詖话:闲言冷语。詖,《玉篇》:郎宕切:‘闲言也。”’所以理据是:缺弗头发的詖言,别说先发制人的闲言浪语。“缺”与“弗”复说而表示对先发制人的否定。
而“吃发头郎”却是“曲弗头詖”的谐音。“吃发郎”是“吃发头郎”的省说。所以这三个词的理据是相同的。
斧头蟑螂,是“投斧浪障”或“浪投斧而葬”的谐音而倒序。前者指自不量力,后者指葬身的下场。宁波话的四个名字也与温州话一样,不厌其烦的来警世。
三、其他许多方言的名称
很多名称都是对螳螂那镰刀状的前足,用“刀”或“斧”的比喻来说的。如:河南孟县、武陟、河北邢台、徐州:砍刀虫。邢台、济南:砍大刀。河北平谷:刀螂。扬州;刀螂虫。江苏溧水:刀脚郎。荷泽、开封:老砍刀。安阳、淮阴:马刀。河南安阳、汤阴:砍马刀。“马”是大的意思,
如与小路对言的“马路”就是大路。有的地方把大豆叫马豆。比较难懂的名字如,刀姥:山东聊城。刀龙:牟平。“姥”应是“劳”的谐音,“龙”应是“弄”的谐音,都犹如说挥刀。
还有许多名字都是从螳臂当车寓言而对螳螂进行批评议论,往往有隐实示虚的趣难,其中有的用字看不出实际意思。
砍头螂:邢台、徐州。应是“浪头砍”的谐音而倒序:徒然的向前面砍。
刀楼:山东枣庄。刀蝼:山东郯城。刀稜儿:沈阳。“楼”与“蝼”,应是“陋”字的谐音。“稜”是“愣”的谐音,犹如“傻”或“呆”。都指斥以臂挡车是鄙陋之举。
砍瓜郎:山西长治。应是“浪瓜砍”的谐音而倒序,“瓜”是傻的意思。“浪”与“瓜”复说。
砍护螂:河北井陉。应是谐音“浪胡砍”的谐音而倒序,“浪”与“胡”复说。
砍树螂:河南林县。树,就是“木”,但又别解成“麻木”的意思,也就是:糊涂。
可见,这些名称中的“陋、愣、浪、瓜、胡、木”等用字,在批评性上的一致,是就螳螂的寓言作“寓教于名”的再宣传,颇有匠心的。借助当代这些名字,可以探求古代那些难懂的名字。
浙江苍南金乡叫:头发虎。“虎”音fu。可见理据是:用斧而首先发动攻击。
瑞金叫:老虎哥哥。“虎”音fu,即是“斧”的谐音。哥,就是兄,而谐音“凶”。是说螳螂举斧而凶恶的样子。
豹虎哥:罗翗云《客方言.释虫鱼》:“豹虎哥:螳螂也。螳螂,有斧虫也,以此虫有斧得名。今称‘豹虎’,字当为‘抱斧’。‘哥’者,‘撾’之声转。《唐韵》:螳螂(螳螂别名)也。”所谓“抱斧”的解释极确,而“哥”者,“之声转,应不确。没有单用。即“过”来称呼螳螂的。这个“哥”应与瑞金话“老虎哥哥”中的所指一致。笔者不知“兄”与“凶”能否谐音,而参照《福州》:“兄兄味:陈腐脂肪的臭味。也说:臭兄兄。”又,“兄”与“晕”可以谐音,指糊涂。
猴子:西安、乌鲁木齐、吐鲁番、山西隰县、江西高安老屋周家、于都、上犹社溪、赣州蟠龙、萍乡、湖南邵阳等方言。
黎良军文章说:“螳螂是一种低级的昆虫,死到临头都没有一点预感,还搞什么‘螳拒’;而猴子属高等动物灵长目。二者在品位上相距遥远,形态和习性上很难找到多少共同点,而且又都是挺常见的,人们在称呼它们时语音上为什么不加区别呢?”他的解释是:因为疣是红色的,而猴子屁股也是红色的,叫“红色臀疣”。因此把疣叫瘊子,把螳螂叫猴子。这样解释实在是没有根据。并没有把猴子屁股叫“红色臀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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