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又在朝堂上唇枪舌战起来。
大司徒揉了揉被吵得头疼不已的太阳穴,又问淮王:“殿下是何看法?”
周则意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南昭以法治国。”
他在此事中的立场,有着不上不下的尴尬。
当年宣武帝亲自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姐,他的亲娘。并按律夷三族,夷了定国侯的窦家。
宣武帝未曾对安平长公主和定国侯留情,但对他这个外甥法外开恩了一回。
只褫夺皇室身份,贬为庶民软禁侯府,并未将他一同株连。
此刻他能站在江山殿内,也因为董太后以“稚子无辜”“罪不及家人”等言辞,说服左相和公卿同意他恢复爵位。
当年类似的情况再次上演,他高高挂起:“如何处理,全凭各位公卿定夺。”
淮王态度模棱两可,但没说应该按律处置恭王妃,众人自然将他视作愿意从宽处理。
三位周家皇族陈述完自己意见,大司徒转向了谢信。
如今两派争论不休,左相虽上了朝,仍要避嫌,右相的态度至关重要。
谢信眼中含着成算在心的笑意,目光穿过人群,看向殿内另一侧,立于武将之列的林策。
身穿轻甲的高挑身影,英姿挺拔地站在光柱之中。熔金的阳光为他染上一层淡薄金边,宛如一把锋锐利剑,流转着华贵的寒芒。
恐怖的麒麟鬼面吓得人不敢直视,却又勾动闪避的视线,惹得人忍不住悄悄打量。
他安静地站在大殿一侧,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无端显出几分澄澈的冷淡和凉薄。
察觉到凝视自己的视线,林策蓦地抬起头,顺着视线回望。
谢信的目光和他隔空相撞,刹那之间,仿若光阴静止,耳边争执不下的喧嚣骤停,只有春风轻拂,繁花开遍。
“谢相?谢相?”
大司徒疑惑的呼喊将谢信离体的三魂七魄拉回。
凝神再看时,林策早已收回目光。
他无奈哂笑一声,朝大司徒道:“倘若恭王妃果真不知情,平白遭受牵连,何其无辜。”
这话的意思,便是想从宽处置,将王家摘出来。
既然右相都这么说,还未表态的大司马和观望的官员们即刻附议。
左相,右相和大司徒都打算大事化小。大局已定,旁人自然也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左相捋了捋雪白的胡子,对这个谢家后生的处世之道非常满意。
广湘王未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一脸不忿地艴然甩袖。
吴王得意洋洋朝他勾了勾嘴,面露嘲笑。
因对恭王妃和王家的宽宥处置有违法理,为了找补,对恭王府其他人的量刑必定得从严。
除了恭王妻族,其他非王家之人,该砍头的砍头,该充军的充军,该贬为乐籍的送去青楼,恭王一案就这么尘埃落定。
只不过此案虽结,不少官员仍旧放心不下,不停追问廷尉:恭王府上的那些刺客,是否已经全部抓获?有没有漏网之鱼?
恭王自作孽不可活,却开启了一股不正之风。
这段时间,公卿们甚至不敢聚众饮酒寻欢作乐,生怕自己遇上刺客,遭受无妄之灾。
恭王虽毙,还有四个争位的周家皇族。谁知他们会不会效仿,也派遣刺客。
京城腥风血雨未歇,这淌水依旧浑浊不堪。
公卿人人自危,纷纷谏言将那些活着的刺客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廷尉再三肯定,所有刺客已经抓捕归案,并瞅着左相和右相的脸色,定下三日之后,便将刺客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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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公卿们方才放心,草草启奏完其余政事,于午前结束了今日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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