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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二年十月。
南直隶徐州。
城内的一家客栈内,李若琏把这一整座酒楼给包了,特意来迎接太子殿下,本来他还在南京假扮外地盐商,一接到太子殿下的口谕,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臣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参见太子殿下!”
“臣北镇抚司镇抚使高文采参见太子殿下!”
三楼内,几人刚走上楼就立刻对朱慈烺行礼参见。
整个客栈都被上百人给挤满了,层层把守,就连掌柜和店小二也被赶到后厨,不准出入。
“坐,在外不用多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朱慈烺率先坐下,然后就问道李若琏在江南潜伏几个月的情况:“说说吧,江南这一带情况如何?”
“启禀殿下,京城的旨意发到江南各地,并没有任何改变,大明钱庄,粮食储备司都遭到地方勋贵,士绅抵制,各地官府的库银,存粮都做做样子的给了几万两白银,和几万但粮食过去。”
“至于税务司和各项政策,在这里也都没有什么用处,当地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比如,当地官府依旧是自己派人去收税,然后做做样子的把截留过的税银交给税务司,徭役依旧再用,火耗银依旧在收,私盐一直在流出,所有江南产出的盐一小部分运往了北直隶农务司做做样子,大部分成了私盐,盐课,盐监,两淮总监,盐使这些人依旧在受贿,放任私盐流出,只有快递驿站衙门这一项在正常运转。”
李若琏直接拿出一本册子开始详细的汇报各项中工作,这是一本问题总汇,详细记录的话一箱子都放不下。
说着,他又道:“税务司的税务大军按照殿下吩咐,在南京外的一座村镇外以驻防为由按兵不动,还有,殿下叫查的江南织造局也都每年勾结官商,贪污高达七百万两白银左右,其为南京织造局,苏州织造局,扬州织造局,杭州织造局,这四局的贪污总和。”
“四局每年制造的丝绸为一百万匹,其中二十万匹丝绸运回京城,剩余八十万匹丝绸连同浙江市舶司,运往了海外,卖给了那些西洋商人,不过这七百万不是四局分,当地官府,上到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下到知府,知州,还有为织造局织布的官商们一起分,他们大量压低价格兼并良田改为桑田,然后又挂在当地士绅名下,便都不用交税。”
“还有人丁税,各地官府都有隐瞒人口,暗中贪污人丁税的事情,请殿下过目。”
李若琏说完,就把册子给递到太子殿下面前,然后又从怀着拿出一本册子,有念道:“其中涉案走私盐,丝绸,土地兼并,垄断大量丝绸,茶叶,铁生意的铁勋贵有,崇祯初年就被夺爵的朱国弼,忻城伯赵之龙,隆平侯张供阳,临淮侯李祖述,怀宁侯孙维城,灵璧侯汤国祚,安远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远侯邓文囿,项城伯常应俊,大兴伯邹存义,宁晋伯刘允极……”
“殿下请过目。”
他自己都念的心惊,好家伙这么多勋贵,这江南这摊水,深不见底,怪不得很多京官过去巡察,便会立刻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么多地方官员,勋贵,士绅商贾,还真没几个人可以斗的过这么多人。
在加上这里又是烟花之地,着实会让人流年往返。
“怪不得倪元璐说江南的盐税,历来历代都整顿不了。”
朱慈烺扶着额头,听完李若琏这些话,看了这两本册子,心里顿时有些烦躁,说真的,他来这里原本是杀气很重的,好家伙,在这刚进入南直隶,在徐州城内一坐,就看到这些,也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地方官,士绅,勋贵,商贾都在贪污走私。
这叫他怎么下刀,原本是以为杀个一百多个官,几十个走私盐商,几十个士绅,几十个商贾,十几个勋贵什么的,顶多也就几百人,现在倒好,真要动真格的,恐怕要砍臣千上万人的头,可能还不止。
那江南岂不是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大断层?
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断层,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的,而是为了钱,所以只会杀一批贪污,走私最凶的几个头头来立威,起到震慑作用。
“钱谦益,你怎么看?”
朱慈烺揉了揉眉心,然后看向坐在一旁的钱谦益,笑道:“这里是你的地盘,以前你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对于这些人,这是事,你说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倒不是挖苦对方,而是真的在问钱谦益的看法和建议,毕竟这里是他的老家,也是江南的大文豪,在文人士绅的圈子里地位还是很高的,而且朱慈烺的意思是想用钱谦益来拉拢一批可用之人,来支持中央政策,反对那些贪官勋贵,士绅商贾的做法。
自古以来,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既然江南大部分人都是反对派,那就要必须出现一批支持派来对抗反对派,而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刀切,毕竟他是君主,还要考虑以后,包括江南的发展。
所以,杀一批人之后,就要扶持另一批人出来,一批支撑朝廷新政的人出来。
“启禀殿下,臣有罪。”
钱谦益听见李若琏这些话,心脏都是砰砰直跳的,心惊肉跳,一方面是心惊锦衣卫的能力,整个江南这么多官,商居然被锦衣卫调查的清清楚楚,连江南织造局每年贪污的款项多大七百多万两,都能摸清楚。
二是心惊这一件事情,以及锦衣卫来这里的目的,殿下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他以为是殿下想游玩江南,让自己带路,那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殿下想干什么?
恐怖不是整顿这么简单,不然就用让锦衣卫查的这么清楚了。
“现在的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你无罪,你可说说自己的看法。”
朱慈烺道。
“以微臣来看,这些人虽然有违法乱纪之人,但是也有真正的忧国忧民之人,但身处在这个滚滚长江之中,也无法做到逆流而上,只能随波逐流。”
钱谦益现在搞不清楚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只能说出自己的看法,便道:“臣的看法是,拉拢一批,打一批,这样为好,因为有些事情殿下是不能亲自动手的,需要一批人站出来为朝廷新政发声,去打击那些反对新政的群体,然后找到殿下投诉举报,请愿,最后殿下了解情况,当地确实有违抗朝廷新政,走私盐铁,阳奉阴违的地方官,才在群众的支持下,不得不对这些日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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