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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邸院与驿传(第4页)

以鸡鸣驿为参照,也能推想唐代驿站的大致格局。

根据重要与繁忙的程度,唐代的驿站分为六等。一般来说,驿站外面都有门墙,里边则有厅堂、厨房、马厩、仓库等。一流的驿站犹如高级宾馆,不仅宏大宽敞、设施周全,而且草木葱茏,环境幽雅。其中规模较大者,简直像一座“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城堡。对这等“合土以峻墉,攻木以高户”(高适《陈留郡上源新驿记》)的驿站,唐人在诗文中经常谈及。如刘禹锡在《管城新驿》中的名句:

门街周道,墙荫竹桑,境胜于外也。远购名材,旁延世工,既涂宣皙,领甓刚滑,求精于内也。

大意是说,院里的道路宽敞整齐,周围遍植桑竹,驿内的景致胜过外面;所有的建筑都选用名贵材料,装饰得精美华丽,驿内的装饰精益求精。

唐代最壮观豪华的驿站,应为汉中的褒城驿。中唐文人孙樵在《书褒城驿壁》中曾盛赞:“褒城驿号天下第一。”这所驿站墙垣高大,门楼壮伟,人来客往每岁“不下数百辈”,驿站里面厅堂崇丽,屋舍勾连,庭院间还有池塘逶迤,绿波荡漾,可泛舟,可垂钓,应有尽有,舒适安全。从下面这则令人忍俊不禁的小故事里,也不难想见此等驿站的气派:

江南有驿使,以干事自任。典郡者初到,吏白曰:“驿中已理,请一阅之。”刺史乃往,初见一室,署云酒库,诸酝毕熟,其外画一神。刺史问:“何也?”答曰:“杜康。”刺史曰:“公有余也。”又一室,署云茶库,诸茗毕贮,复有一神,问曰:“何?”曰:“陆鸿渐(《茶经》作者陆羽)也。”刺史益善之。又一室署云菹(腌菜)库,诸菹毕备,亦有一神,问曰:“何?”吏曰:“蔡伯喈(蔡菜谐音)。”刺史大笑曰:“不必置此。”李肇:《唐国史补》卷下。

唐代驿站引人注目颇富诗意之处,当属驿楼。驿楼之于驿站恰似皇宫门楼之于整座皇宫。唐人歌咏驿站的诗文,一般都少不了驿楼的意象,如:

山槛凭南望,川途眇北流。远林天翠合,前浦日华浮。……

张九龄《候使登石头驿楼作》

朝来登陟处,不似艳阳时。异县殊风物,羁怀多所思。……

孟浩然《人日登南阳驿门亭子怀汉川诸友》

古戍依重险,高楼见五凉。山根盘驿道,河水浸城墙。……

岑参《题金城临河驿楼》

去时楼上清明夜,月照楼前撩乱石。……

元稹《西县驿》

明朝便是南荒路,更上层楼望故关。

李德裕《盘陀岭驿楼》

诗文中的“城”字,其实是指驿站。对唐代驿站的形象把握,莫过于把它看成一座类似前述鸡鸣驿的城堡。这样,才便于理解隋唐典籍中许多现在觉得语焉不详而当时看来却不言自明的表述。像“令所在发人城县府驿”(《隋书》卷4),“郡县驿亭林坞皆筑城”(《资治通鉴》卷182)等,都隐含此旨。下面这首李商隐的诗,可以说是对驿站风物一个全景式的素描:

庙列前峰迥,楼开四望穷。岭鼷岚色外,陂雁夕阳中。弱柳千条露,衰荷一面风。壶关有狂孽,速继老生功。

《登霍山驿楼》

建筑的式样,说到底总是由建筑的功用决定的,唐代的驿站也不例外。从职能上讲,驿站犹如兵站,缀于唐帝国各条驿道上的大大小小的驿站,其实都是军事或准军事单位。在现代人眼里,驿站可能仅仅是公差人员中途歇脚换马的招待所;但在古代,驿站却是军务关紧不容儿戏的兵站,只是这种兵站不负责转运粮秣兵员而已。

唐代的驿站都设主事的驿长或称“驿将”、“驿吏”,唐代的馆驿当以至德为界分为前后两期,前期实行的是驿长捉驿制。驿长由当地富户充任,负责邮递及馆驿的日常事务,供过往官使食宿,故有“民贫不堪命”(《通典》卷33)的情况。刘晏掌管财政时对此进行改革,废除由民间富户充任驿长的捉驿制,改以“吏主其事”(《新唐书》卷149)。详见王宏治先生《关于唐初馆驿制度的几个问题》一文,载《敦煌吐鲁番文献研究论集》,第三辑。驿将手下又有多少不等的“驿丁”或称“驿卒”,而各驿站又统归尚书省的兵部管辖。驿吏,属下级官员,品秩不高,故正史多不传,只在一些野史小说中偶见其身影。如下面这则关于武周朝名相娄师德的传奇:

纳言娄师德,郑州人。为兵部尚书,使并州,接境诸县令随之。日高至驿,恐人烦扰驿家,令就厅同食。尚书饭白而细,诸人饭黑而粗。(师德)呼驿长责之曰:“汝何为两种待客?”驿将恐,对曰:“邂逅浙米不得,死罪。”尚书曰:“卒客无卒主人,亦复何损?”遂换取粗饭食之。

…………

(后为纳言平章事)使至灵州。果驿上食讫,(师德)索马。判官谘,意家浆水亦索不得,(驿将)全不祗承。纳言曰:“师德已上马,与公料理。”往呼驿长责曰:“判官与纳言何别?(你竟)不与供给。索杖来!”驿长惶怖拜伏。纳言曰:“我欲打汝一顿。大使打驿将,细碎事,徒涴(wò,为泥土所沾污)却(我的)名声。若向你州县道,你即不存生命。且放却。”驿将跪拜流汗,狼狈而走。《太平广记》卷176“娄师德”条。

李商隐有首诗专写驿吏,名为《戏题赠稷山驿吏王全》(《全唐诗》卷540),题下还有一段小注:“(王)全为驿吏五十六年,人称有道术,往来多赠诗章。”李商隐这首赠给驿吏王全的玩笑诗这么写道:

绛台驿吏老风尘,耽酒成仙几十春。过客不劳询甲子,惟书亥字与时人。

由于具有军事化或准军事化特性,驿站也就难免萦绕着杀伐之气,闪烁着刀光剑影。隋唐五代的驿站同样不知见证了几多血泪交织的惨剧,以至于提起它来总免不了联想到赐死、谋杀、攻伐、算计等名目,杨贵妃在马嵬驿的香冢便是这一幕历史的象征与投影。《资治通鉴》最后一条的记述,就是一幕骇人的驿站刺杀镜头:

契丹主遣其舅使于(南)唐,(后周)泰州团练使荆罕儒募(刺)客使杀之。唐人夜宴契丹使者于清风驿,酒酣,(使者)起更衣,久不返,视之,失其首矣。自是契丹与唐绝。

明确此点大有必要,因为唐代官方的新闻传播正是在这一体制中运作,在这一背景中发生,它的内蕴与表征不能不与此丝丝相扣,息息相通。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

由前述驿路和馆舍所构成的唐代驿传系统,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套官方的交往系统。除去朝廷食粮所系的漕运系统,一切事涉官方的交往活动——不管是黄钟大吕的军国要务还是鸡零狗碎的荒唐之举,最终都无不依赖于驿传系统。

上文提到,这套系统所承担的包罗广泛的交往活动可分为两大类,一属人员流动,一属信息传通。而所谓的信息传通,实际上主要系于驿骑。

驿骑,是驿传系统中最活跃、最重要的因子。我们无法想象一个没有驿骑的驿传系统,正如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血液的血管。唐代的官方传播活动,正是由千万无名无姓的驿骑支撑起来的。所以探讨唐代的官方传播,不能不勾勒驿骑的群像。

驿骑,又称驿使,驿子在驿馆服务的驿丁和在驿路供职的驿子,是各司其职的两类人,不能混为一谈。王宏治先生曾指出二者的区别:“一、驿丁的职责是牧饲,驿子为递送;二、每驿驿丁有定数,按每三匹马匹一驿丁,驿子则无定数,按过往官员及家属的人数、官品、事由而随配;三、驿丁番上,驿子则无定期,随事充……”详见其《关于唐初馆驿制度的几个问题》,载《敦煌吐鲁番文献研究论集》,第三辑。负责传递一应军政公文、物件及递送过往官员。敦煌壁画中有一幅晚唐时期的《宋国夫人出行图》,描绘了驿使身背布袋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管骄阳似火还是寒风刺骨,也不管是暴雨倾盆还是风沙弥漫,驿道上总有驿使纵马驰奔,急如流星。“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岑参),已成为他们身影的历史定格。至若杜牧《过华清宫》一诗中的驿骑形象更是广为人知: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此诗的内容人所共知,不待多言。只因贵妃娘娘爱吃鲜荔枝,于是每年荔枝成熟季节,君王便不惜动用驿骑,千里迢迢地从四川涪州飞速将此鲜美水灵尚未变色的佳果送进宫来。结果自然出现这么一幕荒唐可笑的画面:但见风尘滚滚,驿马狂奔,不知情者以为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紧急军情,殊不知原来竟是君王为博美人欢心而让人送来的一点水果。无独有偶,不久史思明也如法炮制,利用王朝的驿传网络将鲜樱桃从洛阳送给在河北的养子史朝义,这也算一种上行下效吧。需要补充一点的是,当年“一骑红尘”所经的路线,系由今天的四川涪陵,经万县,再从陕西商洛、蓝田一线抵达长安参见陈鸿彝:《中华交通史话》,148页。全程二千三百多里《通典》卷175:“(涪陵郡)去西京二千三百五十七里。”,即使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怎么也得五六天《日知录》卷10“驿传”条云:“唐制,赦书日行五百里。”。另外,据宪宗朝的翰林学士李肇记载,贵妃娘娘吃的荔枝也有从南海(今广州一带)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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