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是一个摔碎的发簪,半敛不开的海棠,孱弱离枝的栖蝶。
知秋说:&ldo;这是姐姐离府时,当着九爷的面,摔碎的那个簪子。&rdo;
展念递给知秋,&ldo;埋了。&rdo;
又翻出一沓旧日的生宣,写着&ldo;但为君故,沉吟至今……&rdo;四句话。
展念再次递给知秋,&ldo;烧了。&rdo;
胤禟的书架很乱,展念在顶上层,竟然发现了一本英文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拿出来的时候,带倒了旁边一本大书,板砖一样掉地。
随手一翻,忽然滑落一片干枯的海棠叶,展念下意识去抓,薄而脆的枯叶瞬间碎裂如尘,她低头,读到页上的句子。
怪不得,离京之时,穆景远洋洋得意地威胁,胤禟心里一定急得跳脚,特意用她那时还听不懂的语言警告,&ldo;不准说!&rdo;
页边,她看到胤禟清淡的字迹。
&ldo;洵有情兮,而无望兮。&rdo;
展念的眉目微动。
&ldo;烧了。&rdo;
方才掉地的大书是一本《南史》,展念蹲下身,却看见敞开的那页,正讲到海南诸国的风物。
&ldo;沉水香者,土人斫断,积以岁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沉,故名曰沉香。&rdo;
……
展念一通洗劫,终于慢慢踱回往迹园,忽有微风动襟,铜铃轻响,她的目光不由移向院中一株海棠,最高处本挂着她的福袋,后来如英不忍其风吹雨打,便做了一间小房子,四角坠着铃铛,将福袋藏于其中。
展念打开取出,看到自己从前不堪入目的毛笔字,微微一哂。
&ldo;我的心上人笑容很好看,希望他在新的一年,多笑一笑。&rdo;
&ldo;胤禟,余生常乐。&rdo;
就着火光看去,字条背面透出胤禟的清淡笔迹,展念心里暗笑,看着倒是一本正经,竟也孩子似的偷偷许愿,多半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事。她轻轻将字条翻面,入目寥寥四字。
&ldo;余生皆念&rdo;。
知秋说:&ldo;写于四十一年除夕。&rdo;
展念默然良久,一抬手,将福袋丢入火中,倚着海棠慢慢坐倒,长叹一声,&ldo;渡河而死,其奈公何……&rdo;
知秋听过这个故事,狂夫渡河,妻子追之,狂夫死,妻子歌。
&ldo;其妻随而止之,不及。&rdo;
&ldo;曲终,亦投河而死。&rdo;
知秋俯身轻探,树下的女子已没有了鼻息,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面打开的小镜,那是她的夫君,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岁岁不知春……最后陪在展念身边的是&ldo;知秋&rdo;,竟有点一语成谶的感觉呢……
其实到这里还没有全部写完,就像第一章之前有个&ldo;前世序&rdo;一样,十三章之后也会有个小小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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