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跪在胤禛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胤禛一阵惊愕,脱口道:&ldo;你可知道,若无人搭救于你,你便可能从此老死此处,更有可能被处死……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幸福可言。你可知道?&rdo;
云绮缓缓抬了头,凄然一笑:&ldo;奴婢自进宫的那一日起,就已经是行尸走rou了。&rdo;
胤禛定定看她,半晌长叹一口气:&ldo;你且起来。我应了你,不将此事告诉福康安。&rdo;
云绮又叩了头:&ldo;谢十五阿哥恩典。&rdo;这才缓缓起身,却是站在一边,如若宫女。
胤禛本想就此离开,却不想又开口道:&ldo;福康安此生足矣,有你这样一片真心待他……不知道我……&rdo;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找到她……胤禛心中长叹,面色怅然。
云绮看向窗外,突然绽放出一丝微笑。那微笑宛若阳光,穿透窗外y霾的天空。胤禛侧目望去,不由微微一愣,开口道:&ldo;你笑什么?&rdo;
云绮将目光转过,与他直视,那目光清澈如水,安详沉静:&ldo;我希望皇上能够将我处死。这样,我就可以飞出宫墙,陪在他的身边。&rdo;
&ldo;福康安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rdo;胤禛一时没有能忍住,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云绮又是轻柔一笑,声音低沉,恍若沉浸在自己的梦中:&ldo;他并不好。我没有进宫的时候,他忙着朝政,并不能有很多时候陪我。他生气的时候很可怕,脸色y沉的没有人敢靠近。他很小心眼,喜欢胡乱猜测别人。他又很小气,从来舍不得乱花钱……他甚至从未对我说过&lso;爱我&rso;两字……但是……&rdo;
胤禛微皱了眉,这个福康安……怎么xg子有些像自己?
未及多想,便见云绮又笑,那笑极是甜蜜,微有些娇羞:&ldo;他说,无论怎么样的风雨,他总会护我周全。&rdo;
最后一句话恍如雷击,将胤禛死定在原地。
记忆中的那一幕便浮出。
自己拉了云钰的手,坚定道:&ldo;无论怎么样的风雨,我总会护你周全。&rdo;
却真是讽刺,他未登极时,总不遗余力的去实现这话,而当上皇帝之后……却放任别人以及自己去伤害云钰……
他愣愣地看向眼前的云绮,茫然开口:&ldo;只因为这句话……你就如此待他?&rdo;
云绮点了头:&ldo;纵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rdo;却又微叹了口气,&ldo;我总觉得,我上辈子对不起他……&rdo;
纵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纵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这话在胤禛脑海里几番转寰,终于化成云钰的面庞……他愣忡失神,手掌前伸,低声喃喃道:&ldo;我总是疑心太重……我担心你会离开我……所以我先离开你……我怕失去你,所以先将你推开……&rdo;
&ldo;十五阿哥?!&rdo;云绮的呼唤声将他震醒,胤禛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向着她深深作了一揖,面上尽是感激之色。
&ldo;多谢云绮格格指教,吾终于明白了。&rdo;他知道这云绮的心思之后,便刻意使用了格格二字。
云绮一脸茫然,却还是微笑点头:&ldo;虽然不知道十五阿哥明白了些什么,但云绮仍旧要恭喜您。&rdo;她叹了一口气,又道,&ldo;云绮有一事相求。&rdo;
胤禛点头:&ldo;尽管说来。&rdo;
&ldo;若云绮有幸被处死,尚请十五阿哥将我的尸体烧掉,然后将我的骨灰全然洒在雍和宫里。&rdo;她不紧不慢说来,脸上尽是神往之色。
&ldo;为什么要撒在雍和宫里?&rdo;胤禛顿时一愣,焚尸扬灰是极残忍的做法,她竟然要自己如此对她……更奇怪的是,他原以为这云绮会求自己将她的骨灰jiāo给福康安。
&ldo;我不要他为我伤心难过……&rdo;云绮深吸了口气,&ldo;让他以为我老死深宫最好。而雍和宫……&rdo;她闭了闭眼,&ldo;或许是我与佛有缘,常常梦到那里的景物……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佛已经提前告诉了我死后的去处罢。&rdo;
&ldo;常常梦到那里的景物?&rdo;胤禛浑身一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ldo;嗯。&rdo;云绮笑了笑,&ldo;我额娘说,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常常看向雍和宫的方向……只是那是皇家寺院,我们是不能够随意进入的……直到进了宫,有一次随贵妃去礼佛,才发现里面的一些景致,与我梦中无二。&rdo;
胤禛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紧紧的提起,他连忙追问:&ldo;是哪些地方?&rdo;
&ldo;永佑殿、永康阁……&rdo;云绮笑了笑,&ldo;不过里面的陈设,倒是与我梦中不同……我也是去了之后,才知道这些个地方叫这名字……&rdo;
&ldo;永佑殿?&rdo;胤禛愣了一下,&ldo;永佑殿?&rdo;倒是真不记得府里有这个地方了。
&ldo;嗯,据说曾经是先帝的寝殿。&rdo;云绮失笑,&ldo;我忘了您去的要比我多了……&rdo;
胤禛的心一阵阵狂跳,她能够梦见那些,梦见雍和宫里的景物……目光不由紧紧盯了她,心中如海làng般翻腾,突然开口道:&ldo;你何日生的?&rdo;
&ldo;乾隆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一。&rdo;云绮虽然不明白他问话的用意,但见他一脸严肃,心下有些忐忑,老实回了话。
&ldo;哦……&rdo;胤禛又拧了眉,他记得云钰是十二月二十五的,倒不是一天生日。却仍旧不能够平复激动地心qg,她是如何能够梦见雍和宫里的景物的?
破军(三)
雨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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