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叮嘱蔺启好生照顾常宁,又对常宁说:“明日还要归宁,公主媳妇快回去歇着罢。想什么吃的,短什么使的,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嗯。”常宁答应着,从朝晖堂告辞出来。蔺启接过秋若手里的大红油纸伞,撑开,伸到常宁的肩膀处,自己的左肩全都暴露在外,这个姿势,从林嬷嬷等人的角度看去,是蔺启把常宁揽在怀里。而从常宁自己的角度,她觉得风雪确实没那么骇人了。天太冷了,折胶堕指,她顾不上去想防寒以外的任何问题。毕竟,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大男人为妻子遮风挡雪,不是应该的么?对于常宁来说,每一步都很煎熬,只想快点回到温暖的室内;而对于蔺启来说,这段距离太过短暂,没走几步便到了。作者有话说:蔺驸马: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常宁公主:你自己一个人走罢,好走不送。长东:三爷别哭,小的给您遮风挡雪。蔺三爷:滚。22、022022木云木夕蔺启撑伞护送常宁回宁院,常宁不说话,一路上只盯着两旁厚厚的雪堆看,风雪骤然变大。一阵眩晕。常宁惊恐地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她下意识地攥住了旁边那人的衣襟,低声:“我眼睛疼,看不清了。”一只掌心干燥略带余温的手覆了过来,耳朵传来那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别怕,常宁,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常宁身子轻颤,也不知是被他吹来的热气激得,还是被冻得。她没做声。原本悬在右肩上的胳膊蓦地搂紧了她,一阵清冽好闻的柏香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体温。常宁:“……”风雪太大,迷眼睛,看不清前路,常宁尽力忽视旁边那人身上的气息,祈祷着快点走完这段路。春满见驸马把主子搂在怀里,原本已经举起来的雪帽,又放了下去。主子总算不拒绝驸马了。冬青摸着肚子嚷饿,她忙了一早上,没顾上吃早饭,天气又冷,这会儿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长东跟在四大婢女后面,听说,便扯下自己的荷包,递给冬青,小声道:“里面有炒盐豆,给你吃。”冬青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长东,见他一脸实诚,扁了扁嘴,低声道:“主子不喜欢你,我不要。”长东:“……”舔了舔苍白的嘴唇,终是收回已经冻凉的手。长东又看了眼前面主子和公主夫人依偎而行的背影,殷切地希望公主夫人能早日接纳主子,顺带给他一个好脸。回到燃烧着炭盆的室内,常宁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用手拍拍被冻得生疼的脸颊,在西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下,接过秋若递来的热茶。秋若张罗着给主子的手炉添了新的银丝碳,重新塞回主子手里。透过支摘窗,常宁瞥见蔺启在西边抄手游廊那儿和长东说什么事儿。“半个时辰内,把上房的地龙烧起来。”蔺启双手交握于腹前,低沉吩咐道。长东点头应是,“小人这就去办。”“去库房取一串腕香珠,找四姑娘,把公主送她的荷包换回来。就说我这个三哥,心疼她今儿没得到好物,特意给她的补偿。”长东:“是。”当长东揣着蔺仪给他的荷包回来时,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个荷包绣工很一般啊,比府里做粗活的三等丫鬟小红强不了多少。三爷要回来干什么呢?上房烧起了地龙,屋子里很快便暖融融的,常宁抱着玉包儿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昨儿个天黑了,她没注意看,今早出门,心里揣着事儿,也没留神。梧桐树下的秋千架,她记得前世刚嫁过来的时候是没有的。她闲着无聊,便让木匠做了一个,这会儿怎么就有了?是谁做的?还有这屋里的地龙,蔺家虽然有个世袭的武职,可到底只是个正六品的中下级武官,一年的官俸很有限,家里人口又多,花销也大,就连朝晖堂也没烧地龙。前世她畏寒,冬天都是回公主府过的,这宁院的上房怎么就有地龙了?凡此种种,疑点颇多。是蔺启安排的吗?他为何会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午膳时,冬青询问常宁,是否要请驸马过来一起用膳。常宁摆摆手,表示不需要,自己坐下吃了。吃完饭,常宁歪在罗汉床的凭几上,一手撸猫,一手执书,看了一会儿,困了就躺下歇中觉。昨晚睡得不好,常宁这一觉就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天都擦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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