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展开,毕竟她这一天净在做些无用功的事。叹着气,哪怕不情不愿,五条怜也还是乖乖伏低了身子,从地上拾起陈旧泛黄的书册。许是被蛀虫啃尽了,这几本书格外轻,在手中掂量着,也感觉不到太多的分量。里面会写着什么呢?果然还是有点好奇。似乎就是在试图翻动书页的同时,余光的边缘瞥见到了角落里异样扭曲着的影子。她被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异样或是扭曲,只不过是竖着摆放在墙角的一把蒙着黑布咒具,投下了细长的影子,与边界平直的墙角阴影融为一体,这才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居然被这种东西吓到,自己可真没用。五条怜露出苦笑,轻轻戳了戳咒具,无聊的小动作像是在怪罪着它。她想她也没有太用力,黑布却忽得松开了,伴着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散落在地,又把她吓到了。慌忙后退两步,再回头看看,确认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闯下的小祸,五条怜勉强松了口气。干脆把这东西一道带出去吧,说不定对悟来说也会是个有用的东西。五条怜拿起咒具,意料之外的重量让她险些抬不起手腕。这是一柄古旧的长矛,松木柄雕刻了菱形的花纹,握在手中,仍能触摸到微妙凹凸感。青铜制的矛身已爬满锈迹,不见旧日的锋芒。在矛骹的下沿,垂落了几枚狭长的六角铜铃,像极了五条宅邸屋檐下的惊鸟铃,只是更小巧一些。悬挂这红字符咒的铜舌伸出了六角的边缘,长长的符咒几乎将要碰触到地面,朱色印记依然显眼而明亮。不经意间,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铃铛碰撞的响声回荡在狭小的室内。似乎曾听到过这般清脆的铃音,也有可能只是错觉而已。五条怜知道的是,她从未见过这件咒具,也不曾知晓它的存在。可不知为何,它的名字就踟蹰在唇齿之间。“……天沼矛。”■■■—记录:2006年6月13日,东京都,塔利影院—发生在未来的一切全都是从电影开始的。是的,从那场错过的电影开始。在上一个周日,五条悟就和她说好了,会在周五和她一起去看那部上映不久的好莱坞大片。随后是周三,他说突然被安排了任务,但肯定能飞快地搞定,叫她快点买好票,否则肯定只能坐到影厅的角落里。到了周四,向他确认了明天的安排,他过了五个小时才回复,说任务很顺利,没有问题。而后,是今天,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没有出现。梅雨季节,潮湿的空气比任何时刻都要恼人。五条怜站在电影院的霓虹灯招牌下,忍不住拉扯着校服的领口。今日连空气也沉闷,必须用力地呼吸,才能真正汲取到氧气。拿在手里的电影票,不知不觉已经吸饱了空气中的水分,软趴趴地伴着重力垂向地面。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两分钟。五条怜第十三次打开手机短信,十分钟之前发送给五条悟的消息直到现在还是未读状态。说真的,她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连消息都没有看,大概率是被任务耽搁了,可他昨天又说任务很顺利,五条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如果只是因为任务的话,她也不会计较什么。咒术师是忙碌的工作,这一点她有所耳闻。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应当和她讲一声,让她提前做好会被放鸽子的准备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傻兮兮地站在这里,经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她是在等待迟到的同伴。好丢人。五条怜缩了缩肩膀,挪动到边上的盆栽树旁,试图用并不繁茂的枝叶遮挡住自己的存在。大概是错觉,总觉得望向自己的目光更多了。还有一分钟。他依然没有出现。算了。不等他了。五条怜彻底罢休了,阔步走向影厅门口,听着检票员扯下票根时的“咔啦”声,恍惚之间,似乎自己的呼吸也被拉扯了一下,有些难以喘息。都怪梅雨天。她想。“小姐,三号厅在这边哦。”检票员很友善地提醒着她,亮着光的“3”字灯牌就在他的身后,只要往前迈出三步就好,不必指明她也能看到。仅剩的另一张门票,在梅雨的空气中变得愈发柔软,仿佛坠入了水中,彻底失去了纸的形态。五条怜仍是停在远处,几秒钟后才迈出步伐。她后退了两步。“那个……突然想到,我还有事要做来着。”她居然下意识地对陌生的检票员解释起来,“我待会儿再进来……啊不是。我下次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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