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敲门声传来:“殿下,中书侍郎魏大人求见。”姜瑶摄政,每日都极忙。姜瑶眸色微冷,思索片刻后:“且说本宫身体不适。”梅玉应声退去后室内又静了许久。聂让主动打破寂静:“奴可处理了他。”声音不大,若舆图里杀机四溢的毒匕,只要主人允许,顷刻即取敌首。……其实北周梅卫说得不错。他确实是长公主养的一条疯狗。姜瑶扯回思绪,挑眉看他的右手:“你打算这样闯一个三品官员府邸?”“仅取首级,可以做到。”他言简意赅,毫无生气的漆黑眼瞳浮出一丝迫切。——怎么比自己还急。“魏常青不能动。”姜瑶收回手,认真唤了他的名字:“阿让。”玉手屈起,食指指骨在他额间用力一敲:“肃王的事情,这就算翻篇了。”这一指八成力,不过聂让皮坚肉硬,无甚感觉,自觉不如刑堂的一顿鞭子疼。“可能方才说得不明确,从前也未提过,那本宫便直言了。”长公主又扣住他紧实有力的肩膀,将他压了下去,伸出手,又亲自替他将被衾掖好:“本宫不愿见到你出事。”她认真看着他的瞳:“下次任务失败无论大小,只要本宫还在,亲自回来告知,可明白?”这一句话,就很有分量了。很久后,塌上人才如终于回神了般,哑声,微颤:“奴…明白。”“伤口裂了,让梅玉再叫御医来吧。”她一笑后起身,抬手和变戏法似的,在塌边空荡荡的小案上留下两瓶上好的金疮药,及一小块油布包好的石蜜。姜瑶自知赏罚不分并非御下之道,但还是忍不住待他好些。毕竟偶尔纵容,换一颗甘愿赴死的真心,怎么想都是她占好处。姜瑶脚步顿住回首,眸底有冷意,声音不大却是承诺:“这次的事情,本宫必替你讨个说法,放心。”话落之后,长袖而去。阳光被门扉重掩,室内重归熟悉的死寂。恍惚间,聂让几近下意识地抬手,抚上额间方才被指尖触过的地方,仍残留一点温度。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死士如被刀刺中一般,倏然用力收手,他起身握住案前石蜜糖,舍不得吃,只敲开机关,收在榻下第二个暗格里。他沉下瞳。他明白。那是主人,而他是一柄刃,一介无身份的死士,低微肮脏得连做面首都没有资格。聂让挣扎起身握紧了一边的玄刀,细细在心里排过近来主人在陇西的部署,确保无一丝纰漏,重新闭上眼昏睡过去。此事主人未怪他,可…绝无二次。难得的,这梦里,他想起过去的一点事。谈不上离奇,只是十年前战火纷飞后百废俱兴日子里的常态。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连聂让这个名字都没有。聂让几乎毫无过去,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更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他们之中定有一人来于异族。记忆开始于战场遍地的残肢,充斥着漂泊流离。他和狼群抢过食物,吃过树皮啃过树根,也因偷过街边的包子被摊主打过半死。大多数像他这样的孩子活不到成年。不知是不是因血脉驳杂,他的身体比寻常孩童来得离奇的健壮,力气也极大,竟生生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七八岁左右,一对商人夫妇收留了他,让他在他们名下一家铺子里做杂工。铺子每日活计繁重,不必在苏醒时为生计发愁,管家丢他两只黑面馒头,用雪水泡软了便可吃。安生日子不到一载,夫妇海运的船队翻了。商人认定他是个灾星,将他转手卖予私贩,供世家子私下射杀取乐。雪夜,他趁人贩睡着时全力扼死了对方,身上也挨了三刀,脱了力躺在雪地里等死。没死成,醒来时便是先皇的暗卫营。首领是私贩的固定买主,发现了对方尸首及倒在雪地里的他,欣赏他的武功天赋和那股狠劲,让他成为营地诸多暗卫备奴的一位。从此他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十二。一眨眼六年过去,十二在生死间挣扎,幼年到少年,终成了暗卫营里十名甲位之首。旧伤新伤从未愈合过,却像是长在峭壁间的野草,眉眼很顽强地长开,身材越抽越长,也日渐变得更不爱说话。还是一个冬日,十二任务时留下时出了纰漏,情报有误,受了刀伤,晕厥后被人丢进帐。那是他第二次绝处逢生,却恍如新生。从帐篷到训场领罚的一路,全是跌跌撞撞的血迹。任务失败的惩处是五十长鞭,甲等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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