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在哪里见过,我又一时没有印象。
就是那种似曾相识,不知道我们真实见过,还是过去梦见过他。
老头儿一直看着我,眉眼由冷峻渐渐转变得慈祥,才开口:“终于又跟你见面了。”
他的话,印证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如果我们以前没见过,我不会看着他面熟,反过来,他也不会跟我“终于又跟你见面了”。
但我们究竟在哪里见过,我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我心里疑惑,就探寻地望着老人家,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话了。
看我愣在门槛边,老道士从床上跳下来。他这一下床,吓了我一跳。
偌大年纪的老人了,又是一身胖肉,那动作却是这么的干净利落,身手惊饶敏捷。
只这一个细节,就让我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
“你是永乾……法师吗?”我终于问道。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还摸过你脑袋呢,胖孩。”老道士往我跟前走了两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
看他这张脸,如果做和尚更加贴切些,而道士,我总感觉有些……滑稽。
一般形容法力高强的道士,都是他一副仙风道骨,大多是身形消瘦,面容清癯。而他却方面大耳,一脸的富态。
有一点我是欣喜的,他跟我认识,我们之间就多了一层缘分,我想他是会指点我的,不至于拒绝我的求助。
还有就是,时候的我的确很胖,村里的人都喊我胖,或者胖子,胖孩。
他居然知道。
“那个……永、乾法师,我最近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是特意来找您的,您能帮……帮我看看吗?”我讷讷地。
“我知道,我知道你早晚会来找我的。”老道士云淡风轻地对我。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他早就知道我最近沾染了不干净东西,还是我跟他有什么渊源,早晚会来寻找他?
“十六年前,贫道下山去渡有缘人,在野梨山下河边的大庄子里,坐在一扇老磨盘前歇息。是你这个鬼头,跑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扎辫子,你还记得吗?”
老人家的话,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童年。
我努力地在记忆的深海里搜索枯肠,许多童年的往事被我慢慢地打捞出来。
在我七岁那年的春,大门前椿树的叶子刚刚展开,我跟村子里的伙伴在老椿树下的旧磨盘边玩耍弹泥球。从村子外面走过来一个高个子男人,男人穿着打扮都十分怪异,一身青灰色长衫,头发盘在脑袋后,窝了一个缵,用一根银簪别着。
许多年后,长大的我才知道那个人穿的衣服叫道袍,或者叫道衫。
来到椿树下,一屁股坐在磨盘上。
我清楚地看见,他那头上的银簪子,一头尖尖的,另外一头是一朵盛开的荷花。
起初,看着他的样子异于村里的男人,我们孩子还有些害怕。
但我这个人从好奇心就很强,怯怯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点儿也不凶,就凑上去问:“叔叔,你是干什么的呀?”
“我是道士。”他回答,还颇有耐心。
“道士是什么呀?干嘛的?”我紧追着问。
“道士是专门抓……抓坏饶。”他回答。
“不对,你骗人,警察叔叔才是抓坏饶。你不是。”我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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