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氏又悔又痛,捂着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阿真半分也不可怜她,反而驱赶道:“你该回家去了,我也要接着做绣活了。”陈王氏被撵,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迅速从悲痛中回过神,温声叮嘱道:“你有正事,我就不打搅了。你略做一会儿就起身走走,别伤着眼。”阿真难得见她如此关心自己,故意问道:“你是在心疼我吗?那我干脆就不做了。说实话,这一幅还要绣很久才能完工呢。”“怎么能不绣呢?现成的银子都不会捡,那不是傻子吗?只可惜我不会,我要是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也要先把银子挣到手。”陈王氏笑嘻嘻,“好了好了,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多做几针,夜里记得早些歇息。”陈王氏美滋滋地走了,仿佛阿真做的那件绣品是她的一样。阿真也不提醒她,现实会教她做人的。王家,东院的卧房里,王吉昌正在午睡。屋外烈日炎炎,卧房内却一片清凉,屋内的四个角落都摆放着冰盆。因为王吉昌体态痴肥,比旁人更不耐热,所以冰盆用的要多一些。梦里,王吉昌娶了阿真。成亲后的阿真与其说是他的妻子,不如说是他的顶级贴身丫头,事事以他为先,仿佛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短短几年里,她先后几次有孕,却全都流产了。爹娘对她失去了耐心,虽不至于动手打人,但挑剔嫌弃是毫不掩饰的。最后一次流产,血没有止住。一盆盆的污血从屋里端出来,红得刺目。一连请了好几位大夫,全都束手无策,阿真就那样躺在床上,直到熬干了最后一丝生机。他看见梦里的自己原本痴傻如顽童,却因为阿真的骤然离世而刺激得恢复了正常。爹娘欣喜若狂,甚至大方地支付了一大笔银子给岳父家,以弥补他们失女的痛苦。接下来,他一边控制饮食,一边学着做生意,照管家里的几间铺子。瘦下来的他,很顺利地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继妻,之后还拥有了活泼健康的儿女。梦里的一切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到王吉昌不愿意醒来,但窗外的蝉鸣声仿佛跟他作对似的,一阵接一阵,吵得人心烦意乱,美梦都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被吵醒的王吉昌,只觉得胸腔中积攒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躁郁。他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抓起瓷枕狠狠地朝窗户丢去。瓷枕很硬,砸穿了漂亮的纱窗,然后才落到窗外,碎了一地。“当啷”一声脆响,坐在屋檐下打盹的小丫头吓了一大跳,立刻站起身来。陈阿玉正在侧间午休,也被这动静吓得赶紧出来查看。等看清是碎了一个瓷枕,立刻就知道定是她的丈夫又发疯了。“赶紧把这里打扫干净。”陈阿玉一边吩咐小丫头做事,一边走进卧房。王吉昌看着走进来的陈阿玉,非常震惊,她怎么会在这里?“表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梦魇着了?”陈阿玉走近,伸手碰了碰丈夫的额头,见没有发热,这才松了口气。看见床上少了一个枕头,她又扬声吩咐屋外的丫头赶紧拿个新的过来。王吉昌观她行事,内心惊诧更甚。如此亲昵的做派,哪里像是小姨子该做的?早在陈阿玉触碰他的额头时,他就想偏头躲开,但偏偏身子却动弹不得,仿佛不由自己控制似的。“阿……阿……”王吉昌张嘴,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原本想问他的妻子阿真去哪里了,努力半天,也只能说出两个“阿”字。“啊啊啊!”王吉昌大怒,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可在陈阿玉看来,那就是他又在发疯了。“唉!”陈阿玉见状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表哥,如今你我既为夫妻,也该互相体谅。就算你做了噩梦,那也不是我的错,何苦冲我发火?叫下人们听见了,我的脸面又往哪里搁?”王吉昌:“……”这时,丫头送新枕头进来,陈阿玉伸手接了,吩咐她出去。丫头转身就走,并且把门关上了。陈阿玉将枕头摆好,然后朝王吉昌笑了笑,低声道:“既然你已经睡醒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生孩子吧。”上一世,陈阿玉为人妇几十年,对床上这点事早就不再羞涩。她把王吉昌按倒在床上,一边去扒他的裤子,一边抱怨道:“最近舅妈开始嫌我了,明里暗里问我和你夜里睡得如何。我又不是母猪!我也想尽快有孕啊!可谁叫我嫁了个不中用的男人呢?你要是个正常的,哪里用得着老娘来主动?”陈阿玉性子浮躁,虚荣、自私且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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