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领命退出,阁楼里传膳,很快有数名婢女,端着大漆方盘进来,上面放着茶盏、铜盆和手巾,铜盆里盛着温水,供主子们净手,茶盏里也是温水,是用来漱口的。
待盥漱后,婢女躬身退出,再由另一拨人,端着茶盏进来,里面是山楂荷叶茶,其实说是茶,更像是泡着山楂的温水,带着一点点的甜味。
据闻用膳前,先饮两口温水,对身体是极好的。
说来,这本是襄阳伯府里的规矩,苏府自认是伯府旁支,待到家境殷实后,也就把这些规矩,照猫画虎的给捡了起来。
饮过山楂荷叶茶,就有婢女鱼贯而入,捧着各色的膳食。
婢女进进出出,却无半点杂音,原本和缓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肃然。
水晶肘子,燕窝炒烧鸡丝,樱桃肉山药,口蘑肥鸡,笋干玉兰片,梅花豆腐,什锦蜜汤......一道道菜肴端上,馥郁的香味,在室内弥散,冷碟热碟,荤菜素菜,蜜饯糕点,一样不缺。
包扎好的苏玉珠,也从后面过来了,坐到椅上的时候,还不忘瞪苏玉昭一眼。
苏玉昭老神在在,脸上寡淡的表情,瞧不出半点变化。
膳食摆好,却不能立即上筷,还需先拿一个小碟,象征性的搛一点食物,摆到一旁荐祭先祖。
在林家,盥漱后,就开始用膳,她并不知苏府,有这样的规矩。
那时,她只当苏府的人,是习惯把食物,先搛到小碟上,随后再各自食用,她僵硬地学着她们,却是临到头,一时疏忽,把小碟上的食物,送进了自己口中。
这就犯了忌讳,老夫人震怒,厉声训斥,拂袖离开。
其他人不遑多让,脸色俱十分难看,好好的接风宴,不过刚开始,也就结束了。
静坐桌前,苏玉昭半垂着眼,那些讥讽嘲笑,似是犹在耳边。
“二姐姐,你怎么不动啊?不会是不懂吧?”苏玉珠咬着牙,声音是挤出来的。
她一直盯着对面,当然未错过苏玉昭,一瞬间的僵硬和异样,当即冷嘲热讽起来:“是我忘了,你在林家,能懂何规矩礼仪,恐怕整日里,只管大鱼大肉,就觉得了不得了呢。”
见苏玉昭看来,她不惧的昂起下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顾氏轻拍女儿,面上似在阻拦,却并未叫她住口。
这态度,就很值得让人捉摸了。
“四姑娘的话,自是没错的。”苏玉昭面容平静,“我的确是不懂,你们苏府的规矩,例如这婆家,强占媳妇嫁妆的规矩,我在淮阳府时,就从未听说过。”
随着她话音落,原本就严肃的氛围,瞬间凝滞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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