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第三十次眨眼时发现窗外的光晕开始颤动的。
云絮状的晚霞忽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揉皱,天青色玻璃上浮起细密的雨珠,像一整个盛夏的露水都凝在了这方寸之间。
邻座女孩的耳机里泄出断续的钢琴声,与铁轨的震颤在某个奇异的频率上共振。
然后黑暗就漫上来了。
起初是极轻的,像有人将墨汁滴入清水,透明的黑顺着窗框洇染。
车厢顶部的环形灯带骤然亮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纱幕笼着,投下淡青色的影子。
空气忽然变得滞重,空调出风口持续吐出十六摄氏度的叹息,在密闭空间里织成透明的茧。
隧道在吞噬我们!
我数着秒针的刻度,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的光斑——那株被暮色镀金的梧桐正在记忆里褪色,叶片的锯齿边缘渐渐融进黑暗。
钢轨与车轮的撞击声变得异常清晰,每个音节都裹着金属特有的冷冽回响,像是地心深处传来的古老密码。
某个瞬间,我望见对面车窗上浮着自己的脸,忽明忽暗的光影里,那张面容与二十年前的某个黄昏重叠。
那时绿皮火车正穿过秦岭的隧道,母亲用温热的掌心捂住我的耳朵,而父亲数着隧道编号的声音穿透轰鸣:"这是第七个,像不像穿越巨龙的身体?"
煤烟味的黑暗中,硬座车厢摇晃如摇篮。
此刻的寂静却更令人心悸。
前排婴儿突然爆发的啼哭悬在半空,旋即被吸进某种柔软的介质。
斜后方商务座男子敲击键盘的节奏出现了紊乱,清脆的嗒嗒声正在被黑暗消化。
我摸索着按下座椅旁的阅读灯,暖黄光晕竟像被黑暗咬掉了一块,可怜巴巴地蜷缩在方寸之地。
时间开始膨胀。腕表的荧光指针固执地走着,但数字的跃动失去了意义。
有人打开手机闪光灯,雪亮的光剑劈开黑暗,却在触及车厢尽头时碎成齑粉。
我看见漂浮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像被惊醒的星群,每一粒都载着某个平行时空的往事。
当耳鸣般的寂静达到临界点时,某种原始的本能开始在血液里苏醒。
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扶手上的纹路,皮革的触感变得异常清晰,每个毛孔都在接收黑暗传递的讯息。
忽然想起京都哲学小径的地底隧道,青苔覆盖的砖石会呼吸般起伏,而此刻的钢铁腔体是否也在进行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代谢?
漆黑中出现细小的光斑。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光斑连缀成断续的金线,在隧道壁上蛇形游走。
应急灯?信号灯?或是岩层深处渗出的磷火?它们像一串被惊动的萤火虫,沿着弧形穹顶逃窜,在视网膜上烙下蜿蜒的灼痕。
空气开始流动了,某种湿润的、带着铁锈气息的风拂过耳际,发梢有了微妙的偏转角度。
后排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报纸的油墨香突然变得鲜活。
时间的褶皱正在被某种力量熨平,鼻腔里钻进一缕似有若无的草木清气——那是光明特有的芬芳。
然后我们被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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