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苦笑道:“你既然会问,便是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对否?”韩岁岁点头。老头继续道:“夫人或许也是这般想的,毕竟她所戍守的,并非私土,而是云朝的边境。何况知州平日里对夫人态度尊敬,礼数有加,而且夫人写信之后不久,他便着人往安城运送了不少粮草灵石,实在没人想过会被这样捅上一刀。”韩岁岁还是不解:“为什么啊?”无度之外,江随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夫人仰天大笑:“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她骤然低下头,脸色阴沉:“因为安城不过是个边境小城,即使覆灭也无足轻重!因为我沈照只是他云氏的一条狗,根本不用在意死活!因为他云琮,不过是一个唯唯诺诺、懦弱不已的傀儡!”江随舟皱眉:云琮是上一代云氏帝王,说他是个傀儡倒也不算错——云氏老祖才是中州云氏真正的掌权者。云氏权柄一分为二,老祖掌法度与修炼,而帝王掌俗世,后者依附于前者。而云琮……也确实在掌权初期颇为懦弱。他本来只是云氏旁支一个没落郡王府的后代,因为王室嫡支倾轧太过,互相争斗,惹得云氏老祖不喜,所以便随意在旁支找了个年轻人当帝王,狠狠在嫡支脸上打了一巴掌。他曾听闻,云琮刚到皇宫时,觉也不敢睡,夜夜坐在床前,唯恐有人暗杀毒杀。如果说真的是云琮因害怕而下令,确实不无可能。然而无度之中,老头却给了另一个答案:“师妹心性直率,从来没将人往龌龊处想而已。你前面问的其实不错,知州确实与夫人有仇,并非世仇,而是因为有一次师妹狠狠下了知州面子,他便由此怀恨在心。那年知州刚走马上任,从玉京中枢下放到上州,平级转调,实则是升任一方主官,明眼人都清楚,这是为之后的仕途增添履历的,那时知州可谓是春风得意,谁料刚到上州就立即碰了一鼻子灰。事情倒也不大,是他举办宴会,广邀同僚名士,为自己的母亲庆寿。师妹那时也收了请柬,却不料就在宴会当日,有外族在边境处骚扰,她带兵前去平复,便因此误了宴会。我曾提醒过她,要防备知州记恨,师妹却没当一回事。”韩岁岁:“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那知州的心胸未免太狭窄了些。再说了风羽部进犯这么大的事,如果夫人没扛过来,岂不是就轮到他了?”老头:“你恐怕不知,上州城中多有传送法阵,如果外敌入侵,他即可一走了之。而在崧岚山之处又有结界支撑,足可挡外敌一时。退一万步讲,风羽部举族进犯,仅上州之力,自然难以抵挡,决计不会成为他的污点,顶多算是……力有未逮而已。”韩岁岁:“哈?那夫人岂不是?”上州算是安城的上属区划了,上州都无法抵抗,那安城恐怕更难。安城难不成是因为这个而覆灭的?无度之外,夫人阴沉道:“恐怕云琮也没想到,我竟然能守下来。”守下来的过程自然无比艰难,安城本就人口稀少,多数更是参军者,经过风羽部之役,参军者几乎死伤殆尽,安城只剩了老弱与孩童——妇孺本就大多在参军之列,活下来者寥寥。她看向江随舟:“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来以为你会是解救安城覆灭危机之人。”幻境之中的守城之战虽然看上去艰难,甚至还有巷战,但比之现实,不知好了多少倍!那时可没有人帮助她收拢城中余部,收集粮草,不仅打退了几次风羽部的袭击,还带兵出城接应她。夫人想到这里有些惆怅,道:“然而安城还有另外一个大劫。”无度之内,韩岁岁问老头:“安城没有因为风羽部进犯而覆亡,那是因为什么?”老头叹气,道:“这便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缘由了。当时师妹给我传讯,言说安城似有瘟疫,她担心云朝故技重施,对安城之危不予理会,因此希望我能来看看。她也给家族传了信,却没想到,沈氏竟从头到尾毫无反应。”老头目视前方,眼神空洞,半晌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惜我到时,已经晚了。”那时他正好去了尘海收集药材,传讯符被海边自古便有的结界所拦,找不到他的灵息,无法抵达。直到他出来之后才看到讯息,匆忙赶来安城,却为时已晚。“最令我愤怒的,甚至不是瘟疫本身,而是那个知州故意隔绝消息,将安城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之中,进不去,出不来,生生将安城困死了。”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失去了师妹。无度之外,夫人道:“自风羽部一役,我便没有那么信任云朝了,而是传讯给了我的师兄,还有家族,然而却没有一人前来,”她顿住,忽然露出些痛苦的神色,半晌,道:“师兄来了,不过却来晚了。”说到此处她竟然笑了:“这与没来又有什么区别?”她继续道:“瘟疫爆发,许是天灾,我本无话可说,但孙荣那个卑鄙小人,竟然因为药材猜出了安城的境况,并据此直接将安城封禁至死!你看到了,我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哈哈哈哈哈,说什么派人来医治、说什么送药材前来,全是糊弄人的鬼话!”江随舟听完:“你是不是与孙荣有仇?”夫人癫狂:“有仇又如何!无仇又如何!我守的是云朝的疆土啊!”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境,她身上黑气越发浓烈:“既然天下人负我,我便要让所有人都死!”她眼中黑色覆盖,道:“可惜,我只吃了师兄一个人。”江随舟:……他忽然意识到,夫人其实早就疯了。而在无度之中,韩岁岁也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目瞪口呆。“她为什么要吃你?你为什么不跑?”能够只身去那个听起来就很危险的尘海,想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他称呼夫人为“师妹”,说明两人同出一门,而夫人出自渡厄宗,同理可得,老头也是渡厄宗出身,即便打不过,跑还是能够跑掉的吧。老头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道:“心甘情愿而已。”他自少时就立誓要保护师妹,然而到头来师妹真正遇到了难处,他却远在天边,到底没能帮上忙。以身祭城是他心甘情愿,本来只是为了于心不忍,希望保住师妹的神魂,然而如今来看,亦是错的。“师妹执念太深,已经非我师妹了,而是安城的夫人,也只是安城的夫人。”韩岁岁想说些什么,老头却侧头好似听到了什么,道:“时间要到了。”韩岁岁茫然:什么时间?老头便道:“我等一个有缘人等了一千多年,这是我于医道上的一点感悟,不知小友可有兴趣一观?若是能以此书救一人,也算是我这医书没有白写。”韩岁岁挠头:“可是我对医术并不敢兴趣。”突然,她想到了江随舟桌案上摆放着的医书,道:“我有一个朋友,或许会很感兴趣。可惜,他不在这儿。”老头把一枚白色玉简悬于韩岁岁额前,道:“无妨,也算是有缘。”但他也略有迟疑,道:“若是你,我自然不会担心,然而你那位‘朋友’,其中毒术一篇……我便不做删减了,还望你多留心。”韩岁岁:?是说江随舟会给人下毒的意思吗?但是她也有可能给别人下毒啊,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收集要是有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亦或者人不坏,只是要杀她,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人的。老头是不是看人有问题啊。然而玉简已经贴在了脑门上,转瞬间没了踪影。她刚想问问,却见眼前的老头已经变作了一个俊秀温和的年轻人,一身白衣,眼中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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