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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他们为我骄傲，我只要他们像普通人类的普通家庭那样对待我就够了，”沃伦说，他狐疑地扭头上下打量史蒂夫，“凯？你什么时候跟爷爷关系那么好？”“啊，可能因为我们‘年龄相仿’，你知道，上个世纪的老人总会有些共同语言。”史蒂夫歪歪头，打趣了一句。少顷，他又缓声说道，“沃伦，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想聊什么或者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就在你身边。”“……好的，史蒂夫。”沃伦奇异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不解他从何冒出这么一句，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他犹豫了一阵，发现自己似乎确实需要跟人聊聊。“史蒂夫，我打算从斯塔克工业辞职。”后青春期那是一个转弯，两人座下的车微妙地打了个滑，史蒂夫沉稳地迅速握紧了方向盘。“是因为早上托尼说的那番话？”他有些无奈，“我们吵架了所以我要跟你绝交”的逻辑让他感觉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小学时代，“他是什么性格你该比我更清楚，过段时间他自己就会后悔——”“这跟他没关系。”沃伦语速飞快地拦住了史蒂夫后面的话，他并没有生托尼的气——绝对没有！“其实我早就该走了，当初进斯塔克工业只是想看看传闻中的托尼·斯塔克是不是真的那么混账，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不喜欢我的工作，那是因为我的养父母就死于斯塔克工业出品的武器，他们嘴上说着这是飞来横祸的事怪不到托尼他们父子身上，但我知道他们心里一直有怨气。”沃伦并不清楚自己的哥哥早就把自家在偶像面前卖了个遍，他之所以将藏在这个家里的秘密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只是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是史蒂夫，是他在这个星球上认识的最赤诚无私、最正直坦荡的人类，“所以我就想着拿到了证书去应聘斯塔克工业，如果托尼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就用自己的手段让他吃些苦头，如果不是，那我就老老实实给他打几年的工——幸好他不是，我还多赚了几年高额薪水。”他的眼睛弯了起来，流露出些许狡黠的神采。对着这样的沃伦，史蒂夫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但至此，他终于能够确定，沃伦并不是没有人类的情感，他不过是还不懂、也不明白自己有的是什么，而且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另外，爷爷刚刚告诉了我另一件事，”史蒂夫不答话，沃伦也不在意，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我的——我是说，我这副身体所拷贝的基因的主人，他的父母被找到了。”每来到一颗星球，为了适应当地的环境获取基本的生存资料，沃伦必须通过“拷贝”当地生物的基因链来塑造自己的新身体，这种特性史蒂夫是知道的。“难怪凯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史蒂夫恍然，领养家庭碰上孩子的亲生父母总会引发相似的危机感，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平素洒脱不羁的卫凯会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但桃乐丝看上去好像还不错？”“奶奶身体不好，爷爷还没告诉她，”沃伦看上去有些苦恼，“他似乎很害怕失去我，可我又不能告诉他我对那对夫妻根本不存在什么骨肉亲情……他也不想想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有人要争夺抚养权吗？”“你该多开解开解他，”史蒂夫笑道，“他毕竟上了年纪，有时候这个年纪的老人几乎跟孩子无异——留神你的胳膊，我要关窗了，那边有台洒水车。”“没法儿开解，我怎么说他都认定了我对所谓的父母有感情，所以逼着我去见她，”沃伦叹了口气，收回支在床沿的手臂规规矩矩地坐好，“哦不对，现在只有一个人了，我基因层面的‘父亲’似乎被卷进了一起凶杀案，他是被害者，基因提取后，交叉比对基因库的时候才发现他与我当年被爷爷带回来后去登记的信息一致。”“这可真是……”史蒂夫叹了一句，也不知说什么好。“也是巧到一起去了，不过那孩子当初失踪却没人报警，我猜这对父母十有八九也是有什么问题，”沃伦咂咂嘴，一副颇不耐烦的样子，“你们人类的社会关系真复杂。”“我看你倒是适应得还不错，”史蒂夫勾着嘴角，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沃伦的表情，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不想知道斯特兰奇对我说什么了？”“你还真打算告诉我？”沃伦瞪圆了眼睛，他以为史蒂夫午饭前的表现是拒绝的意思，毕竟这种发生在私下里的谈话似乎总是被默认为别人的隐私。“你有权力知道，”史蒂夫放慢了车速，以便腾出更多的心神去斟酌语言顺便留心沃伦的反应，“斯特兰奇认为你吞噬下的属于多玛姆的力量，会侵蚀你的人格，这可能会让你发生一些，呃，不那么‘讨喜’的变化。”“‘不讨喜’还真是婉转的说法，史蒂夫，”沃伦扯扯嘴角，眼神暗了暗，他也发觉了自己越发的情绪化，很多他本不该有的想法现在却总会时不时地蹦到脑子里去，它们大摇大摆、登堂入室，让他难以视而不见，“多玛姆是黑暗空间的统治者，他的力量来源就是宇宙中一切的负面情绪，你如果见过他的样子，史蒂夫，你就知道我跟他几乎是生存在两个极端的生物。我也没想过吃掉这种家伙的能量还能不受影响地全身而退，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说起来，其实我认为斯特兰奇一个人也完全应付得来，他真的挺聪明，我在那里的作用比一台吸尘器好不了多少。”“永远不要低估你自己，沃伦，”史蒂夫眉梢微微颤动了一下，敏锐地抓住了沃伦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变化，“是什么时候那个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我是天才’的沃伦·卫，居然也开始学会妄自菲薄了？或者我还是该联系弗瑞让官方公开你的事迹，相信我，热情的互联网会告诉你你将有多么受人爱戴。”“这算是经验之谈吗？”沃伦轻笑一声，从手套箱里扒拉出一枚糖果丢进了嘴里，甜食是他的天然补剂，史蒂夫的车里就被他塞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小甜品。馥郁的苹果香气充斥在唇齿、鼻腔，沃伦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他定了定心神，说，“不，请务必让我继续‘隐姓埋名’下去吧。看看你、看看托尼，到哪里都可能被人认出来，毫无隐私可言。况且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他们——我不是你们，史蒂夫，我不是超级英雄。”“那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史蒂夫微微一笑，不与沃伦在这件事上争辩，而且他现在关注的也不是这个，“那么，你自己感觉如何？还撑得住吗？”“问题不大，”沃伦沉吟着评估了一下自己，“消化这些力量还需要些时间，我就当是体验生活了。”“你能这么想也不错，”史蒂夫轻快地说，不想给沃伦施加压力，“人类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负面的情绪也不代表就一定不好。”“所以，”沃伦托着长音慢慢腾腾地说道，“我气托尼气到想要跟他打一架，嫉妒彼得和山姆嫉妒得要发疯，被爷爷数落到想大喊大叫——这也都是正常的？”“……正常，但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史蒂夫神情复杂，或许他和斯特兰奇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就算这个金灿灿的外星人变成了黑芝麻团子，他也还是那个不会看人脸色、直肠子的沃伦·卫。从皇后区回到曼哈顿上城附近路程并不远，但两人又绕路去超市运了一车食材，因此等他们回到公寓，太阳也已经逐渐西斜了。史蒂夫和沃伦进门的时候，身上又挂了彩的巴恩斯正在客厅里费力地单手给自己换药，沃伦注意到他那只机械手臂似乎不太灵敏。“你的胳膊怎么了？”拽住绷带的一角，史蒂夫接过手，三两下便将巴恩斯的肩膀重新包扎好了，随手还抛给好友两颗还挂着果霜的恐龙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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