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半球,白夜神情疲惫地从Frontier公司走出来。一个上午的谈判,一人对六人的专业团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怎么样,”因为是最秘密的谈判,旁人不可以参与,庄严一直站在车边等着他,此时赶紧迎上去,问题如连珠炮,“谈的如何了?生意的事怎么说?还有最近发生的这些小事故,真的是那小子做的?”
白夜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听到这样热切的问话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之后将挽至小臂的衬衫衣袖放下来颇有些随意地问:“日本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发生?她,怎么样了?”
“听上去还不错,说起来你招颜舞做助理的时候有没有找大师看过她的面相?”庄严忽然问。
“面相?”白夜已经走至车边,挑眉,末了才调侃他一句,“这里又不是庄家。”
庄严是庄家的嫡长子,却没有资格继承家族。就是因为他被术士算出与长辈八字相克。所以庄严这辈子恨透了这种八卦相术。这桩陈年旧事,被白夜不经意地提起,倒是庄严猝不及防。而他显然被戳到了痛处,龇牙瞪回去,解释自己的意思:“如果我没猜错,她救了那位顾先生的心头肉。大家都知道,这位顾家的新任掌门人顾昔年到底有多铁血。他可是很少承别人的情,这下子可好,你至少可以放一半心,作为救命恩人,他不会叫人为难颜舞,至少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颜舞绝对不会出事。
况且上次发生在日本度假圣地轻井泽的那件事发生得实在是诡异,好好的商业谈判,煤气管道却忽然发生爆炸。川端家的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家族中的一帮老人自然是按兵不动。大少爷川端木泽虽然在外逃亡,但他打理家族事务多年,在家族的内部也算是根深蒂固。你认为以川端训央的号召力,能有几个人听他的,靠的还不就是他那个娘?”庄严说到这里又哼笑一声,“据说这一次,几大家族里只有顾家的当家人顾昔年出现了,其他的都是指派的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我说,颜舞这姑娘估计前二十多年把倒霉都用完了,这会儿轮到她行大运,事情比咱们之前想的要简单得多。”
对于庄严的这番胡言乱语,白夜并未多做回应。他俯身钻进了车里坐稳,沉默地看着手头的文件,良久之后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林之孝呢?”
“林之孝?”庄严没想到他忽然提到这个人,想了想才说,“我说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里面,就包括他。”
那个白面书生一样的纨绔子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庄严默默地想。
白夜听了这个回答,并没有再多做表示。
他的表现这样平静,倒让庄严觉得闷,停了一会儿后便又打开话匣子:“说起来对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你一点反击的打算都没有?到时候真的被朱丽叶和白忆迟他们两个联手逼上绝路,就算是白萧然有心救你也难有回转的余地。你不会还对朱丽叶旧情难忘吧?”
非常尖锐的问题,庄严看着白夜。
“没有。”白夜回答得爽快,他摇摇头合上文件微微地闭上眼。如果他还对朱丽叶有情,他就不会任由自己同颜舞的开始。或者在他慢慢注意到颜舞时,他的心已经悄然地发生了改变。无论如何,他和朱丽叶都已经不再可能。
那天没有从机场离开后他便没有睡过,处理各种繁杂的事物。他清楚,离开非洲正式认祖归宗回到白家开始,给他下绊子的人就不在少数,白忆迟不过是其中一个。作为大家族,百年传承下来的规矩,最重要的便是对于家族继承人人选确定的问题。在这件事上不同的家族处理的方式各有不同,比如白家认的是血统,比如远在日本的川端家认的是能力。
白夜,是白氏家族百年来唯一的意外,并不是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要以这样的身份继承家族庞大的产业。让一个这样身份的人作为继承人,不单是他,连做出这个决定的白萧然也受到诸多的质疑,毕竟一个家族可以延续百年靠的就是无法撼动的规矩。因为这件事,白家内部各方的派系开始分裂。
现在如此这般的小动作,白夜曾经很不以为然,既然做了决定他有心理准备来接受这些挑战。但是这一次白忆迟做的的确是有点过,不单是因为他瞒天过海擅自与Frontier公司私下达成协议,把一场公平的竞争做成了一个空架子,至白家的百年声誉而不顾;还有将白夜可笑的牵扯到一场盗猎行动中,他甚至差点被当做嫌犯被推入南非的司法程序,差一点就上了当地政府的黑名单。
“那就好。话说回来,我还是蛮喜欢颜舞这个姑娘的。”庄严意有所至指,“我还是那句话,真的决定了,麻烦你和她,你们两个好好发展,不过夜,你的性格太闷骚了,人家真的能看出来吗?我很担心,别到最后真的被白忆迟撬墙角。”他说着“啧啧”两声转换话题,“说到白忆迟你总不能永远这样由着他任性下去,说句不好听的,你又不是他爹,对于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没有任何包容的必要。”庄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提醒,“你跟白萧然的状况不一样,跟白家历代以来的继承者都不一同,你的地位在族内几乎是……”
“摇摇欲坠。”白夜张开眼睛,瞥了庄严一眼笑了笑。
“你知道就好。”庄严说,“那你想好没有,到底要怎么办?”
白夜挑眉,垂头看着手中的文件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你也知道,我母亲是拍摄大型动物的专家。特别是猫科动物,自打我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她拍狮子。在非洲的狮群里没有哪个狮子是单纯靠着血统的继承在种群里获得地位。很多时候外来的雄狮来挑战,若是战胜了狮王,就会顺利地接管狮群,而接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咬死所有的幼崽。因为只有这样,母狮才会重新发情,同雄狮交配,产出属于狮王的下一代。”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十分凉薄地笑了一下接着道,“这听上去很残酷,却是最简单的生存法则。后来去北大念书,曾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关于王位的战争自古以来一直存在,一般情况下经历残酷斗争才取得王位的人最后总能够证明他们的能力。而这,也是自然界生存法则在人类社会最真实的印证。”
“那如果这个幼崽已经长大,并且也具有同等的力量呢?”庄严的眼角微微挑起,故意这样问,“你真的打算跟他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这件事可就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争斗了。”
“早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白夜勾起唇角微带嘲讽的道,“不过人大凡生活在这世上,谁不是身后有人追杀才得拼命的向前跑。就算是被砍一刀倒下去,只要还剩一口气,除了站起来继续跑下去,别无他法。”
他说完,转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沉思,修长的手搭在车窗的下沿,手指有规律地敲动着。
庄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试探性质地问:“真想好了?没有其他路可以选?”
白夜一笑,却再不肯回答。
他偶尔会这样高深莫测,庄严已然习惯。只经历了简单的沉默后便开始拿着手机跟他汇报后面的行程安排,飞机什么时候离港什么时候抵达。白夜默默地听着,想到了颜舞。那天在机场他被拦住,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就没有来由地紧了紧。后来等她到了日本在电话里同他对话,也许她不自知,她的语调都是颤抖的,可见是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后来庄严在给她打电话前问他要不要再交代两句,他当时正在律师的协助下处理法律事务,竟然真的停下来把这件事当成大事认真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再与她通话。无它,只是怕再给她无形的压力。
如果不是日本的事件需要瞒着哥哥白萧然,他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承担,三天的时间,在那样一个情况错综复杂的地方,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松应对,远在南非的他无法用安慰颜舞的句子来宽慰自己,毕竟川端家此时正在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不会知道。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的人生里除了去考虑深处险境的妹妹的安危,还会分神去顾及别的人。最近庄严经常调侃他说他情不自禁假戏真做不自知,白夜想到这句话,便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庄严问了句:“你这次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怕伤害到她?”
他这个转折过于突兀,以至于白夜也没有弄明白他说的是哪个,只微微地蹙眉:“谁?”
庄严原本想问的是朱丽叶。听白夜这么反问,一怔复又笑起来:“哎呦,不错哦。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明白我说的是哪个,话说你刚才那样含情脉脉的样子是在想念谁?”
话还没说完,便被白夜一个眼神杀过来,后面的半句弱弱地吞回肚里去。
两天后白夜一行抵达日本东京,整个过程都相当的低调,以至于等他来到颜舞所住的院落,她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天在下雨,这所大宅的氛围就像此时的天气乌沉沉的憋闷。
颜舞还在房间里睡觉。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是傍晚,他觉得奇怪,随口问起她的情况,这才知道她从下午开始发高烧,吃了药便睡下了。
决定录用她之前白夜曾经看过她的调查资料,包括病例记录。他记得当时自己还感叹这样子环境下生活的女孩居然健康到连感冒都很少。可来日本两天,居然就变成这样,想来应该是压力所致。
“也许是因为救另一位客人,真是抱歉,没有照顾好这位贵客,这是我们的过错。”女仆见他不说话,径自解释,姿态十分恭顺,白夜低低地“嗯”了一声,直觉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而颜舞并没有告诉他。
白夜挥挥手让她退了,在颜舞的卧房前久站之后,才缓缓地拉开推拉门走进去。那个女人正睡着,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是一个大蚕茧,只漏了小小的头颅在外面,因为是高烧,所以两颊绯红。可能是药力的关系,她睡得很沉,白夜的动作并没有惊动她。等他蹲下去仔细地看,才发现她的双眉微微地蹙着,睫毛也有些抖动,似乎睡得并不如他想象中安稳,倒是那张嘴微微地嘟起来,很像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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