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叫我麦克拉比,或直接叫我麦克。”
他说这话时的样子——让简当即知道他也撒了谎。他看上去很紧张——他们俩握手时,他的掌心都是湿的——很显然,拉比认识简的母亲。
拉比带简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到处都是裱框的照片,大多是他家人的。简没有坐下来,而是细细地看起了这些照片。
“这些是你的孩子吗?”简问道。
拉比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妻子?”
拉比又点了点头。
在他书架的最上一层,简注意到一张裱框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支高中篮球队。她把照片从书架上取下来,以便细细端详。球队前面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北奥尔巴尼高中少年篮球代表队”。
“你是这个队的吗?”
拉比点了点头。
简把照片放回去,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鸡尾酒巾。她把酒巾放在拉比的桌上。“这是你的笔迹还是她的?”
麦克拉比拿起鸡尾酒巾,手指在上面轻轻掠过。“都有,”他回答,“号码是我写的,那几个字是她加的。”
“她是什么意思,‘紧急时拨打’?”
“我想……”他顿了顿,“很难说,但我想她的意思是她可以信任我。”
“在什么样的事情上信任你呢?”
“我想,在需要人理解她的时候,她会打给我吧,如果这样说得通的话。”
简点了点头。
“她提到过我吗?”拉比问。
“没有。”简回答。
拉比转身面对窗户,背对着简,当他说话时,他的声音是低沉沙哑的,断继续续,近乎耳语。“我那时他妈的真是爱着她啊。在某种意义上,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简点了点头。
“这一辈子,我都从来没能分清什么是心血来潮,什么又是我应该执著一生的事情,你懂吗?”
简摇了摇头。“不是很懂。”
拉比笑了。“一个十六岁的异教徒,至今仍是一个四十九岁的拉比的梦中情人。这多可悲啊!”
“你的妻子呢?”
“我也爱她。当然了,我也爱她。”
出于一时冲动,简拥抱了拉比。
“如果能再活一次的话,你或许就是我的女儿了。”他说。麦克拉比无数次地想象过,如果能再活一次,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那天下午,简把关于母亲的那沓文件留在了拉比那儿(既然他认识母亲,简觉得兴许他能够帮助解读这些东西),大约过了两个星期,他将包裹寄还给了简,还附了张字条。
“亲爱的简,”他写道,“我看了你包裹里的‘文件’,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父亲完全搞错了。比如,十六岁时她完全不是米亚那样的性格(我之所以说‘性格’,是因为这是你父亲在此生造的说法),她绝不会涂黑色的指甲油。米亚也没有任何艺术上的抱负。一直以来,她都只想成为一位艺术史学家。我之所以提到这个,只是因为你父亲将她罹患抑郁症的起因归结为艺术抱负上的受挫,这是完全没有的事。你可能也知道,大多数专家都认为,抑郁症是由于脑内激素失衡引起的……”这封信写了两页。结尾处,麦克拉比为他的失态向简道歉,让简随时都可以给他打电话。最后他补了句又及,“简,因为我爱你的母亲,所以我也爱你;至于你怎样对待这份感情,则是你的自由。”
简觉得这一切来得有点过于猛烈。尽管她几乎从不抽烟,此时却问室友凯特还有没有几根剩下的那种“好东西”。凯特正好有,于是两个女孩就这样躺在她们共用房间的地板上,飘飘欲仙。
虽然进入了飘飘然的忘我状态,简仍然开始回想起她父亲讲的故事。如果母亲真的是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外恋而自杀的(父亲似乎在其中一篇里暗示了这点),那会不会她,简,根本就没有出生过呢?因为仔细想起来,她并不能令自己信服地确定前后事件的日期。假如日期都无法作准,那么简有没有可能并非真的存在,而只是她父亲想象出来的呢?
简试图向凯特表达这一想法。“嘿,凯特,如果我们不是真的存在呢?我们是否只是,比方说,虚构的人?”
凯特咯咯笑着,把大麻递给简。简缓慢地吸入,然后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凯特反问简另一个问题,算是回应了简之前的发问,“但我们本来不就是彼此虚构出来的人吗?我是说,你对我而言仅仅是我所看到的你的样子。”
“看到?”
“感受,或者说。就好像,一切都只是感受。”
简缓慢地点头,思考着凯特的话。
“嘿,简?”凯特打断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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