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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 舞(第1页)

1

漫天遍野的槐花让人沉醉迷恋,让人久久不忍离去。我在这儿没法不回忆童年,连同我那一晃而过的四十多年时光。想我的出生地,那棵大李子树四周一片片的丛林、那烂漫的野花。春天里的鲜花和深秋里的浆果啊,让我一生品味不尽。芬芳的气味在我面前阵阵吹拂。童年的花和成年人的花是不一样的。童年的花有一层粉绒,它铺天盖地压下来,阵阵浓烈。花旁的小甲虫、蚂蚁,它们惆怅观望的样子如在眼前。成年人的心中要装满童年的花束才好。

我在花丛里徘徊,看不够这些飞动的小精灵。我观察了它们晶亮的小头颅、长须和双翅,还有可爱的带条纹的小肚腹。它们的忙碌有什么意义?它们又为什么如此忙碌?它们是否知晓,它们的命运一直控制在人的手中;它们知道那摆成工字形的蜂箱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吗?爱他吗?与他有着怎样的关系?如果这些小精灵能够弄懂这些,它们还会这样忙碌一生吗?每逢看到那些在蜂箱前死去的蜜蜂我就想:这就是操劳的一生啊。我怜惜它们,爱着它们,追寻着它们的劳绩。

我所置身的这片槐花,大概是惟一一片未被开垦的丛林了。它与我童年记忆里的那片海滩在很大程度上是吻合的。我知道再向南向西,这种情形就难得一见了。灌木丛长在一条条沙丘链上,这些沙丘链是很早以前的风成物;植被在某个温湿的季节里发展起来,一直移动的沙丘链就悄然停止了。

树丛间最多的是大米草、虎耳草和千金子。在沙丘阴坡上我还发现了一棵宝铎花。这种好看的花在这个海滩上是极其罕见的,而在南部丘陵和海滩平原交界处,在那片黑土地带,却经常可以看到玉簪、小斑叶兰和石斛。而这样美丽的鲜花在我居住的那座城市里,只在公园温室才能看到。沙丘链一带的草地上常见的是一些小花,像紫堇、酸模、地榆、决明子、荆芥、紫苏等。在大雨季节,沙丘之间会有一些自然形成的弯弯曲曲的水沟,它们在干旱季节慢慢淤塞——尽管这样,沟底仍然比较潮湿,那儿生满了壮实的非洲纸莎草、蒲草,甚至是眼子菜。沙沟边上长得最旺的是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苦艾和苍耳,偶尔还能看到一株开着紫红色花朵的小蓟。

老憨提着铁铲走出来,手里是一个帆布兜。他要到海滩上采一些野菜。我看着他把水沟里的香蒲挖出,把下边一截嫩茎取下。碱刺蓬、地肤,都是最好的菜肴。好多小蜜蜂在他的头侧那儿徘徊,它们像对待一株花束那样围着他旋转,久久不忍离去。我相信那些蜜蜂与他已经相熟。我问他蜜蜂是否能分辨生人和熟人?他肯定地说,他这些小宝贝什么都懂。

“那么你才是真正的‘蜂王’。”

在我眼里,“蜂王”是受所有蜜蜂尊崇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我想所有的蜂群都听命于它。可是老憨立即纠正了我的说法:

“怎么说呢?该怎样说‘蜂王’哩?”他挠着头发,“实际上,‘蜂王’的产生取决于工蜂,工蜂也参与蜂王交尾和分封这些事。你还不如说工蜂才是蜂巢中真正的主宰!”

我笑了。他的这种说法有点像“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我问:“蜂王可以产卵吧?”

“你如果把蜂王仅仅看成是一架产卵器那也不对。实际上它很古怪,书上说它是整个群体机制上一种十分重要的‘枢纽’,支配群体的结合和活动,还能影响筑造、交替王台、分封王台和改造王台的事儿,这些都是最重要的活动。”

老憨俨然一位专家,事实上也是一位真正的专家。看上去,他那张阔大的紫黑色脸盘上就缺一副深度眼镜了。

“蜂王像那些不管事的国王吧?比如说欧洲的一些女王?”

老憨大笑,未置可否。老憨一说起他这些小精灵的事情就让我感到神秘,其中多半是我闻所未闻的。我甚至怀疑是他在编造,但后来看他严肃的样子,特别是他讲叙细节的认真,也就坚信不疑了。比如他告诉我:一个工蜂在外边一旦发现了蜜源,回巢后就会以不同形式的舞蹈作为信号传递给其他工蜂——它的舞蹈不仅能表达所发现的蜜粉源的量和质,而且还能表达出那儿离蜂巢的距离以及方向等等。它们发现的蜜源越好,质量越高,那么归巢后的舞蹈也就越起劲儿。更为神奇的是,如果在一百米以内的地方发现了蜜粉源,那么归巢的工蜂就会表演一种“圆舞”;而如果在百米以外的远处发现了蜜粉源,那么归巢工蜂则要表演“摆尾舞”——一面摇摆着腹部一面绕着舞圈,这种舞不但告诉群蜂远处有蜜粉源,而且还能准确地通知它离这儿的距离。这是通过一定时间内舞蹈时的转身次数来表达的,所以相当准确。比如说在一百米处归来的舞蹈蜂,它可以在十五秒钟转九到十圈;约在二百米处,它就转十圈;在一公里以外的,它就转四周半;而在六公里远的,它只舞两圈……简直不可思议!它飞快地旋转,让人眼花缭乱,只不知我们的老憨是怎么看清那半圈的——就是这半圈,却在表达极为重要的信息。更令我不解的是,老憨还告诉我:蜜蜂在表演“舞蹈”时是以太阳为基准的,也就是凭借了太阳的参照,才能够准确地指示地点和方向。

这么小的一个东西,竟然以那么大的一个永恒作为自己的参照,这太令人震惊了。

老憨说,和书上说的一点不差,他观察过,在垂直的蜂脾上,重力线就表示太阳与蜂巢间的相对方向;舞圈中轴和重力线所形成的交角,则表明以太阳为基准所发现的食物的相应方向。比如说舞圈中轴处重力线上,蜂头若向上行进,表明蜜粉源位于与太阳顺向的直线上;而如果舞圈中轴所在的重力线上,蜂头向下行进,则表明蜜粉源处于同太阳反向的直线上。舞圈中轴朝逆时针方向与重力线形成一定角度,表明蜜粉源的位置处于太阳左方的相应角度;舞圈中轴朝顺时针方向与重力线形成一定角度,那么又表明蜜粉源是在太阳右方相应的位置……

老憨越说我越糊涂,后来他不得不在沙滩上画出太阳、蜂箱以及蜜蜂舞蹈时的图形。这样我才有些明白。我原来以为工蜂在花上吸饱了蜜,回到蜂巢里吐到它们那些小储存箱中,然后由养蜂人把它们集中到一起,就成了我们平常看到的“蜜”了。实际上今天我才知道,这想法多么简单幼稚。过去如果稍微知道一点酿蜜的繁复和艰难、那种不可言说的精心与辛苦,那么在品尝每一滴蜜的时候就会倍加珍惜——

采蜜的工蜂归巢后先吐出蜜汁,将其分给一到数只内勤蜂,而内勤蜂接受蜜汁后,便找个不拥挤的地方,头部朝上保持一定位置,张开上颚,小嘴巴不停地抽缩——这样才有一小滴花蜜呈现在口前腔;又是反复抽缩,嘴巴反复开合,张开的角度逐渐增大,吐出的蜜珠也逐渐增大;蜜珠增大到一定程度后,它的下方便形成凹面,这时候嘴巴的上端继续展开,让蜜珠形状消失。这一系列动作需要五到十秒钟反复进行,同时蜜蜂就不断加强扇动翅膀,蒸发水分,以此来促进蜜质浓缩——所以说当蜜蜂外勤采集停止后,如果扇风之声大作,那就说明丰收在望……酿蜜蜂接下去要寻找巢房,储存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蜂蜜。它们爬入蜂房,腹部朝上,准备吐出还没有成熟的蜜;如果巢房是空的,它便爬进去把上颚触到房顶的上角位置,把蜜汁吐到里面,而后又转动头部,用嘴巴把蜜汁涂到整个蜂房壁上,以扩大蒸发面。内勤蜂一面不停地进行酿蜜工作,一面加速进行储存。说起来简直令人震惊:它们把蜜汁分成一小滴一小滴,然后把它们分别悬挂在好几个巢房的房顶上,以便加快蒸发水分;有时候实在挂得太满,就把它们暂时寄存在卵房或小幼虫房中,以后再收集起来,反复进行酿制。蜜汁中的蔗糖由内勤蜂加入转化酶,不断进行转化,直到蜂蜜完全成熟为止;成熟后又被逐渐转移集中到产卵圈的上部或边脾,用蜡封存起来……

我过去还以为那些工蜂伏到花上只是为了把花粉沾到脚上,然后再把花粉酿成蜜,现在看多么荒唐。小蜜蜂伏在花上实际上是在吸食花腔内的花蜜,除此而外还要采集“甘露”——老憨说“甘露”就是植物花的蜜腺分泌的甜汁液,它也可以用来酿蜜;它酿成的蜜就叫做“甘露蜜”。

“那么花粉呢?”

“花粉是蜜蜂的粮食,当然它们还要吃一点蜜。”

2

在这个亮如白昼的月亮天里,在袭人的阵阵花香中,老憨那些散在各处的朋友吱吱叫着、唱着,拍着膝盖手掌,吹着口哨,从四外八方的花树下边钻出来了。老憨全不理会,只加紧吹他的笛子。他身旁是一个很大的生铁锅,下边架了火。

所有人都是从远处那些帐篷里赶来相聚的。他们几乎没有一个把我当成生人,只沉浸在一片欢快当中。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只有五六岁,奇怪的是却没有大人牵拉,全由他们自己独立行事,仿佛这儿的孩子奇怪地早熟。吃饭时,孩子像大人一样占一个位置,眼前摆着一套粗糙的餐具。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扎着围裙,用铁勺给每个人盛上一碗饭、一碗菜。那个执勺的老太太似乎是这一伙里的特殊人物,整个开饭期间都由她准备、由她指挥。我很快看出,她与老憨的关系极不一般。

后来我才明白,她就是老憨的“那一口子”。

相聚的愉快,再加上酒,就像夜晚的篝火越蹿越高。喝了酒之后大伙就唱歌。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拍着手掌和大腿,咿咿呀呀地唱,那种顽皮的歌声让人无论如何不会相信是一个上年纪的女人唱出来的。她唱过之后,有人立刻欢呼叫好。接着,更年轻的一个女人,大概是三十多岁的少妇,长得胖墩墩的,屁股很大——一站起来就开始舞蹈,她跳动的时候身子奇怪地扭着,这种舞姿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跳了一会儿又坐下,接上是老憨跳。老憨做饭时围的那个油布围裙还没有解下,舞姿更是奇怪。他跳了一会儿又唱,后来让我也唱一支。我不会跳,唱得也很勉强,但毕竟唱了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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