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宣布母亲到达医院时已经死亡。他轻轻地蒙上了母亲的脸,又劝我父亲回家。父亲悲伤地点头,我尽快出发去我位于以色列国防军总部附近的办公室通知阿姆农。
我坐在电话旁拨通了军事电话接线员的电话:“请帮我接210单位。这里有非常紧急的家事。”从我说话的语气里,接线员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我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竭尽所能地帮我接通运河区阿姆农单位的电话。最后,她接通了电话并找到了我的弟弟。等待时,她一直面对着闪烁的总机,我死死地盯着空白的墙面。
“他来了!”突然她说,一边说,一边叫喊着。“他在这里。请说话。”
“阿姆农!”没有应答。我所感受到的就只有安静和电话铃声。“他没有听见你说话,”操作员解释着。“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能听见你说话吗?”我焦急地问。“是的,他能听见我说话。你想要我帮你传话吗?”听得出来,她很渴望帮助我。
“是的,我需要你帮我捎句话。我知道这很难,但还是要请你和他说,‘罗尼说母亲去世了,赶紧回家吧。’”
“我来告诉他!”一道重重的沉默被打碎了。“那你们俩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罗尼,你在线等待一下。”一阵安静过后,我听见了她的声音。这似乎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像一个特别糟糕的录音在回荡。“阿……姆……农,你的母……母亲……去世……去世了。罗尼让你回家……家。”
葬礼结束后,我把妈妈写给乌里的信给他了。哥哥靠在尘土飞扬的柏树上飞快地读着信。母亲信中的错字在这次没有使他微笑,相反,他的下嘴唇颤抖了一下,随后他把信递给了他的妻子柏卢丽雅,柏卢丽雅读后哭了。最后她把信交给了我,我把它放在了我的口袋里。
阿姆农从运河直接去了葬礼现场,他建议我们和父亲一起睡在家里,不能让父亲在作为一个鳏夫的第一个晚上独自在家。吃晚餐成了一件很忧伤的事情。当晚餐结束的时候,父亲去了他的卧室,我们兄弟去了自己的老房子里。在那我们再次阅读了母亲最后的信。信中她还提到了乌里克和柏卢丽克──她最最亲爱的孙子。她还写到了马蒂亚的父亲,他从国外旅行回来时还给大家带回了礼物,她非常高兴,她和父亲还计划要和马蒂亚的父母一起去看戏。星期六她独自一人在家,以她独特的
风格写道:“罗尼整天和马蒂亚待在一起,爸爸却一直在工作,总是在外面忙着……”最后她以对在基布兹生活的孙子的嘱托作为信的结尾。“谁知道如何写,请写……我有很多时间去阅读。谁知道怎么画,请画……只为等待非常、非常长的信。”她没有提及正在吞噬她生命的疾病或者因为她最小的儿子被应征入伍而感到的孤独。多年以后,当我的小儿子去参军,房子里空空如也时,我才意识到那封信里所描述的孤独感。
毫无疑问,我没能去参加希伯来大学的面试。所有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发去致歉信。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犹豫不决我究竟该学什么专业,但最后我决定去攻读以色列理工大学的运筹学硕士学位。这需要我每周有一个白天要在海法(以色列地名),有一个晚上在特拉维夫。我还提交了一份关于我博士论文的建议,但是途中我改变了研究方向。马蒂亚意识到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让她作为一个建筑师养活一个家庭是很困难的。于是她决定将她的学业方向改为交通工程。
在1969年,母亲去世一年后,马蒂亚和我举行了一场朴素的婚礼。时间又过了一年,怀孕的马蒂亚开始在运输工程领域工作。不知不觉,我们陷入了成家生小孩和谋求职业发展的困扰中。她的道路是明确的,而我的道路却还是未知数。虽然我拥有大学学历并在以色列国防军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我也很清楚我的强项在哪,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我该走哪条路。
第4章 童年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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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幕的掩护下,海盗船通过亚尔孔河河口神不知鬼不觉直接进入沉睡中的城市。戴着顶羽毛帽,我的剑已经拔出,守在一片高高的芦苇地里,我勇敢的足球剑客乐队就在身后。当船到达特拉维夫工人体育馆时,我命令道:“跟着我!向船开炮了!”然后,勇敢的指挥官——我,带头攻击。我忠实的朋友们,就像忠诚的泰山'泰山,Tarzan,美国影片《人猿泰山》的主人公。'一样,他们攀爬上围绕在我们四周的桉树上的绳索,像身手敏捷的猴子一样,我们快速地降落在甲板上。当我刚刚从降落的颠簸中回过神时,我听到一个威胁的声音:“起床,罗尼!起床,穿好衣服!”这时我惊醒了,并穿好衣服。在激烈的战斗中,我的眼睛试图寻找隐藏在成堆的绳索和帆丘下的海盗。
“起床,罗尼!起床!”这是父亲在打电话吗?“火车可不等我们了!”火车?等等,我在船上。嘿,我在船上发生了什么?慢慢地,船在我的脚下溜走了,很快,我将会被淹没。
“把衣服穿上!”此时我睁开眼睛,但除了漆黑的夜色,这里什么也没有。“爸爸抓紧,不然你会被淹死的。”突然走廊上的一个小灯亮了,我看见父亲已经穿着好了,还拿着我的外套,准备外出。我们在家里?这里没有船?现在是午夜时分!?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不然父亲为什么这个时候叫醒我。此时我不敢去问发生了什么,我迅速穿好衣服,悄悄地没有叫醒我的弟弟。海盗船仍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显然刚才那些只是一个梦。
父亲和我悄悄地离开了家,阿姆农和母亲还在睡梦中,哥哥乌里的床是空着的,他已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了。这是寒冷的十一月的一天。我们匆匆忙忙去了公共汽车站,那里已经有了许多安静等待的乘客。我认识其中的一两个,其中一个是来自团结出版社的爸爸的合作伙伴亚泽克(排版人员),他递给我一个橘子。“谢谢!”我低声说,他亲切地朝我微笑。我们出发后不久就到了火车站。一个特别的火车正等着,大部分的车厢都已经满了。我们的巴士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耽误了开车时间。随后我们也登上了火车。
接着父亲向我解释了这所有的一切。“我们将去问魏茨曼致敬。”现在,我还记得父亲当时是这样对我说的。电台里已经宣布了以色列第一任总统——哈伊姆·魏茨曼博士逝世了。每一个以色列的孩子都知道,魏茨曼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值得我们效仿的楷模。我曾经跟父亲在市里的比亚利克大街上听过这位伟人的演讲。与特拉维夫泥泞的街道、荒凉的景色截然相反的是,魏茨曼修剪得整齐的胡子、头上黑色的帽子以及优雅的手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我们将去对我们总统阁下致敬。
在火车上,我试着去回忆海盗船的梦境,但它们就像薄雾一样蒸发了似的。我剥皮并吃了亚泽克给我的那个橘子,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没有去找垃圾桶,就把橘子皮放进了口袋里。当火车减慢速度快要停下来时,我醒了。“我们到了。”父亲说。火车继续行驶了几米后到站了,它停了下来,车轮喷出的火花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们要在一小时后回来。”一个人大声说着。所有的乘客都站了起来,踏上了离站台几米远的碎石路,并默默地向魏茨曼研究所走去。我的老师瑞奇告诉我们,魏茨曼总统和他的家人在这里生活过,总统住宅区被美丽的花园环绕着。
“为什么路是圆形的呢?”我轻声地问道。因为我感觉我们似乎是在绕圈子,哪儿也没有去。“这里所有的路都是圆形的,”父亲解释道,“因此,游客会被这美丽的地方所陶醉。”
我们沿着圆形的路走了一段后,父亲说:“我们要在这里右转。这是通往房子的道路。”我们发现自己在一条直路的起始端,而这条直路的尽头是在一个亮点处,那个亮点是漆黑花园里唯一的亮光,让我们觉得它就像一盏明灯,指引我们向它走去。在我们的带领下,每个人都开始沿着直路前行,一直到总统家的前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我的父亲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紧张感,拉着我的手。当我们走近时,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射到地面的四轴光惊呆了,顶篷上方挂着蓝色和黑色缎带。顶篷是通过金属链条连接到高杆上悬挂的,就像我梦中的海盗船的桅杆,只是每一个杆上的图案不再是骷髅,而是金色的大卫之星。
灵柩就放在顶篷下,旁边站着的是肃穆的武警仪仗队。当我们来自特拉维夫的小分队走过灵柩时,父亲让我走在他前面。我停顿了一下,尽管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仅仅是在效仿大人。我内心有些害怕,与其说是因为这宏大的场面,不如说是因为与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在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魏茨曼生前使用过的大礼帽、手杖和鳄鱼皮包。父亲告诉我:“现在他走了,这些将成为国家的象征。”随后,父亲帮我扣上了外套上面的纽扣,说了些似乎与总统死亡没有关系的话。“罗尼,你应该知道,人们(也包括孩子们)不仅对他们的家人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对自己的国家也是一样。”我当时太年轻,没法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然而却能将它们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我对自己的国家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骄傲暗自思量着。这正是我父亲所说过的。
总统的葬礼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才能参加,如:劳工总会(工会)代表、高级公务员、外国外交官等。夜间参观、专列、致以最后的敬意的机会——这些小的表示,是赋予给像我父亲这样地位的男人们的。他们同统治精英们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他们能够通过一些方式被挑选出来参加这些仪式,但他们并不是重要到能够参加葬礼本身。通过这件事我了解到,虽然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但有些人会享有特权。
第5章 不当雇工
“我永远都不要当雇工!”这是父亲对于母亲要求他寻找第二份工作的一贯回答。母亲不断抱怨着我们越来越困难的处境,这让父亲心绪不宁,但他拒绝妥协。父亲很自豪能成为城市工人阶层的一员,并且坚决反对降低身份去为一个老板打工,“不当雇工”是他的战斗宣言。
父亲非常反感资本主义,因为它将人们划分为资本家和工资奴隶;同时他也憎恶极权共产主义,因为它颠覆了平等的理想。一番寻觅之后,他选择了合作社运动,最后他在一个印刷合作社也就是团结出版社上班了。这是1910年由戴维·本·古里安(后来成为以色列第一任总理)、伊扎克·本·兹维(后来成为以色列第二任总统)以及他的妻子瑞秋·亚奈特创立的第二个合作社。团结出版社完全由其工人运作,并代表工人自身的利益,没有一个领薪职员属于外部人士。合作社的使命是印刷出版一份报纸——《团结》,同时出版犹太复国主义文学选集。我父亲非常认同创办者的思想,在那里他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后来,印刷合作社搬到位于特拉维夫市勒夫廷大街的一座装饰艺术非常精美的建筑里,在那里一直营运到千禧年结束。印刷社出版发行了由比亚利克和雷伏尼斯基合著的书籍、契诃夫的故事集、阿尔罗祖奥的《劳工联盟》季刊,不过它断然拒绝印刷与其理念相悖的书籍。在独立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印刷社免费印刷出版了奥特曼的诗歌《为了谁》,这首原先经劳工阶层的报纸《话报》审查后拒绝出版的诗歌,抨击了以色列士兵在征服卢德期间屠杀阿拉伯平民的暴行。这激怒了本·古里安总理,他下令所有士兵必须阅读由团结出版社免费印刷的版本。
通过这些类似的故事,父亲以自己的方式向我们传承着他的精神和政治遗产。父亲是20世纪30年代加入合作社的,最初是担任财务总监,但他一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在三十多年后,也就是1967年的2月17日,他成为了出版社的经理。在父亲伊扎克·安纳夫的工作生涯里,他一直都是印刷合作社的股东和核心成员,与合作社的其他成员平等相处,并且对组织有着强烈的认同感。他从未当过一天雇工,从未听命于任何人,即便是在背负着家庭巨大的经济压力时也没使他放弃独立的尊严。母亲的要求让他受伤,但其实母亲的不理解让他更加的痛苦。
对于家庭遭受的经济压力,父亲的解决方案是尽可能地缩减开支,并且尽早地让我们这些子女为家庭出力。的确,从我们少年时期开始,兄弟三个就开始在假期里干活以补贴家用。我经常自己挣零花钱,父亲对此很欣慰,有时他也会在印刷社给我安排临时的工作。“现在你还年轻,只能去当雇工,不过等你长大了……”安排儿子去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对于父亲来说并不是太好受,不过我倒没有因此有丝毫的烦恼。从我开始自己挣钱、尝到独立的滋味那刻起,我内心都非常地乐意,甚至是高兴,我很乐意能尽自己所能来补贴家用。
除了能挣到些钱,我额外的收获是能在印刷厂跟父亲待在一起,而且在工作中被当作一个成年人看待。在食堂里跟他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还能听他讲一些关于合作和平等方面的观点以及工作的重要性。我喜欢看排字工人熟练地将鳞次栉比的字母放进印刷板里,并惊叹于他们的能力,能将满是删除和修改标记的手稿转换成为整洁、干净的印刷文字。
后来,当我成为一名以色列理工大学的学生时,我仍然去兼职打工,不只是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也为了赚取自己的学费。这是因为,每当我获得一次部队的阿图岛奖学金,我都必须在部队多服役一年,为此我主要的目标就是将这样的承诺降到最低。虽然我一直欣赏劳工运动的价值观和体力劳动的重要性,但是我不会选择进入我的学术生涯所预备的行业里打工赚钱。成为一名希伯来劳工虽然是一个理想的职业,但是相比于炎热夏季从希伯来工厂里散发出来的恶臭,出版社印刷厂里的味道就像是香奈儿5号。我在以色列理工大学的课程包括在海法阿达制衣厂和阿西斯果汁厂的现场实习,但一想到那里的噪音、污染、过度拥挤以及汗臭,我就急切地想去寻找一个更干净的行当工作,这样不仅可以运用我的智慧和学识,而且能够赢得独立。虽然和父亲的方式不大一样,但却殊途同归。
显而易见,教书是其中的选择之一。之后,我也找到了一份这样的工作,不过薪水少得可怜,而且工作量很大。每周两次,我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坐火车往返于以色列中部的特拉维夫和同是海边城市但远在北边的海法。在周一开始的时候,我离开特拉维夫去以色列理工大学,中途在哈代拉的一所高中停下来教授物理学,尽管有时候会迟到一些,不过我还是会赶到海法上课。到了周三周四,我会返回特拉维夫,为的是中途又可以
停留在哈代拉授课,之后赶去以色列理工大学上课,不过这也会有些迟到。我在工作和学校之间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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