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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酒醉（第1页）

梁晨鱼喝得有点儿多，再被伤心事儿一激，他那胃就开始叫嚣了。“不行了！”梁晨鱼一手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哇哇大吐。卫生间本来就在包房内，可他确实是喝得有点儿多，吐完了，没有清醒，反而蒙头转向，不知道哪个门是哪个门，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又开了包厢门就出去了，梁晨鱼那两腿软得不行，跌跌撞撞地不知道往哪儿走。

梁晨鱼的“出走”也不能怪小顺儿和李子，那俩人还不如梁晨鱼，早就交叠着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这边儿白落雁跟李健他们吃完饭后按照惯例要找个余兴节目，想来想去，还是去唱歌儿，跟以往一样，几个人曾经总是上完晚上的选修课后就跑到附近的KtV唱歌，困了就直接在里面睡，清晨再赶回学校吃个早餐，有时候补觉，有时候直接去上课，也许感情就在这些共同的岁月中逐渐升温。人和人始终就是这样建立关系的，开始没人知道会怎么来，没有人逃走的话，那也不会结束，可总有人中途下车。于是这几个人吃完饭也跑到金鼎唱了个歌儿，几个人也都没少喝，欧阳青临时被老板叫走加班去了，虽然欧阳青喝得迷迷糊糊的，可也不能不去，也许711的力克有点儿用吧。李健喝得最多，白宇搀着他，他搂着同样腿画圈儿的白落雁，李健和白落雁虽然话说不利索了，但是俩人还在兴奋地交谈，又唱又舞的，仨人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梁晨鱼懵地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挨个包厢进，脾气好的告诉他走错屋了，喝多了的就直接骂骂咧咧把他赶出来，他腿画着圈儿给人赔不是，他努力地往回找，像在迷宫里找寻回家的出路一般，怎么也找不到那扇门，他自己开始生气，嘴里嘟嘟囔囔，叫喊着李子他们，这时候他一头撞向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赶紧点头哈腰给人家赔不是，可男人看着他很嫌弃的晃了晃头，男人脸上的嫌恶仿佛自己踩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什么东西！”男人这样说了一句，他绕开梁晨鱼继续往前走。

“你说什么！”梁晨鱼脑袋一机灵，“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东西？”梁晨鱼转过头抓住男人的西装外套。

“说你怎么了？”男人停下脚步，“多大年纪跑这里！什么样子！父母怎么教育的？不像样子！”男人气势汹汹，好像在训斥自己的儿子。

梁晨鱼一听父母两个字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在酒劲儿的加持下反手给了那男人一拳，男人也怒了，反手也给了梁晨鱼一巴掌。按理讲，那男人虽然胖大，有两个梁晨鱼那么宽，脸上的肉都横起来，放在平常，他也不一定能打过这青春年少的大小伙子，但无奈，梁晨鱼那酒精控制了他的肌肉，他刚刚那一拳也没有多大力，不然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能打倒梁晨鱼的机会。那男人暴怒起来，一把把梁晨鱼按倒在地，骑到了梁晨鱼身上，巴掌一下接一下落在梁晨鱼脸上，一边打一边问，“你说你是不是个东西？你说你是不是对不起你父母！”他要把人生里所有的怒气都撒到这个不是东西的青年身上。

“那边打架了，你快看！”李健指着那个骑在梁晨鱼身上的人。他挣开死命想拉走他的白宇，拉着白落雁往前靠。男人打下来的每一巴掌都让酒醉的人兴奋，这大概是人的恶，这种恶终究是懦弱的人对生活的抗议，可不懦弱的人没有几个。这俩人跟疯了一样，越走越近，就差参与进去了。

“梁晨...鱼？”白落雁把头伸过去看了又看，“梁晨鱼！”白落雁大叫！她的酒一下子退去了大半。她疯了一样冲上去推开那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被她这猝不及防地一推往后趔趄了一下，但还是没起身。

“miss白？”梁晨鱼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认出是白落雁。

“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白落雁趴在梁晨鱼胸部挡在梁晨鱼头部和男人之间，她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眉宇间有川字纹的男人。“有话好好说，他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儿了，您起来咱们好好解决，您这样不解决问题。”白落雁很急切地喊了起来。

“你谁呀？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没家教的东西，年纪轻轻不学好！你起来！”男人的怒火还在，他推了一把白落雁，但白落雁死死地抱住梁晨鱼没被他推走，一旁的李健和白宇都冲了上来，看白落雁没事儿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着。

“我是他的监护人，我是他姐姐，您先消气，先把人放开，他哪儿惹您了，我让他给您道歉，有什么都好商量。”白落雁没有被他激怒，只是很迫切。

“难怪，看你年纪也不大，都往这种地方跑！”梁晨鱼本来很安静地躺着，他被两个人压着也无力挣扎，但是一听男人这话，他心中的火儿不住地往外窜，挣扎着要推开白落雁，他大吼，“你是不是自己儿子管不了出来过瘾来了！还是你生不了！”

男人被梁晨鱼这句话刺激到了，更要发作。白落雁转头对梁晨鱼大喊，“梁晨鱼！你别动！”梁晨鱼被白落雁那一嗓子吓到了，白落雁又转头对男人大喊，“你再动他一下试试！”店里的服务员终于赶来了，几个小伙子跑来救场，白落雁顺势大喊，“怎么才来，快给人拉下去！”几个人赶紧去拉那个中年男人，几个小伙子连拉带抱才给那人半抬半拉弄了下去。白落雁也起身，甩了甩已经麻木的胳膊，“梁晨鱼！能起来吗？哪儿伤了？”她去检查梁晨鱼，但梁晨鱼只是挨了几个巴掌，脸上有红印子，倒没受什么伤。既然男人已经起身，白落雁倒不再担心后续的处理问题，毕竟梁晨鱼是挨打的一方，而且她也明白，梁晨鱼的家庭背景是他的免死金牌。

“李健，报警！”白落雁给李健和白宇使了个眼色，同时拿出手机拍梁晨鱼的脸，“看看给我弟弟打的！怎么说都不行。”白落雁也不是真想报警。

这时候经理跑过来了解情况，经理很客气，劝阻装作要报警的李健，也来跟白落雁和那个中年男人商量和解的事宜，按照梁晨鱼的脾气，他是不能就这样算了的，但是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白落雁一手包办，早就没有了怒气。最终，经理得知了梁晨鱼和李子的身份，好个道歉，白落雁也不想再纠缠下去，想大事化无，也就这样算了，只要能走就行。

到了门口，几个人一起等车，风一吹，人一放松，那个酒劲儿又上来了。

白落雁拽着迷迷糊糊的梁晨鱼，“宇哥，你...跟小健回家吧，我送我学生。”宇哥也有点儿迷迷瞪瞪，搂着李健就走了。估计李健和欧阳青隔天儿要是知道他们把喝多了的白落雁自己留下，非扇自己俩嘴巴，或者互扇对方俩嘴巴。

白落雁拽着梁晨鱼，刚才酒像醒了一样，可那劲儿过去了，俩人又都蒙了，俩人跌跌撞撞在经理的帮助下坐上了出租车，梁晨鱼挣扎着叫嚣，也不知道吵着什么，司机问去哪儿，白落雁迷迷糊糊地报了公寓地址，然后俩人就都昏睡过去了。

“到家了嘿！嘿！”司机推了一把梁晨鱼，梁晨鱼枕在白落雁腿上的头撞到了白落雁的肚子上，俩人都醒了。白落雁又迷迷糊糊付了钱，拽着梁晨鱼往家走，虽然俩人都打晃儿，但还好都能走，不然梁晨鱼这187的大小伙子就算再瘦，白落雁这百十来斤的小身板儿也扛不动他。白落雁这边刚费劲儿找出门卡把门打开，梁晨鱼往里一倾扑通一下摔地板上了，顺带着还拽着他的白落雁，白落雁转了个个儿，摔梁晨鱼怀里了，门也没关上。也许俩人都知道到家了，强忍着的那点儿精神头一下子没了，俩人就都昏死过去了。

凌晨4点，梁晨鱼感觉胸口有点儿闷，酒也醒了，但特别渴，想起来喝水，他一睁眼，发现白落雁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心里又是一惊，一下子想不起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儿，她想起了白落雁如天使般降临的模样，想起了白落雁如何维护他，后来的事儿他就想不起来了。他用胳膊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儿，低头一看，胸口湿了一片，他以为是白落雁的口水，还嫌恶了一下儿，可又一看白落雁，白落雁满脸泪水，梁晨鱼不禁心头一酸，他看着这个瘦瘦的柔软的小壳儿趴在自己身上，就像一只小狗儿，让人疼爱。他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擦了擦白落雁的泪水，白落雁动了动头，发狠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就在梁晨鱼松了口气的空当儿，白落雁那两只手顺势从梁晨鱼支起的身体与地板间的空隙穿过，紧紧地抱住了梁晨鱼，在梦里，她抱着一只大大的玩具熊，特别温暖。这一抱，梁晨鱼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儿，有那么几十秒还是几分钟，他没敢喘气儿，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晨鱼支在身体两旁的胳膊实在是酸得不行，他又不敢躺下，怕压着白落雁抱着梁晨鱼的两条胳膊，于是他慢慢坐起来，甩了甩、捏了捏酸麻的胳膊，缓过劲儿，他抱着白落雁一下站了起来，白落雁就像挂在梁晨鱼身上的挂件儿一样，梁晨鱼把白落雁轻轻地放到不远处的床上，白落雁也没醒，胳膊还紧紧地抱着梁晨鱼，那种酥麻的感觉仿佛又到达了他的指尖儿，让人迷乱也让人困惑。梁晨鱼盯着白落雁看了会儿，至于多久，谁也不知道，他终究是迷乱了，或者说没忍住，轻轻地、轻轻地亲了一下白落雁的唇，暖暖的，然后他轻轻地解开白落雁的双手，把白落雁交给了月光。

晨光熹微，红晕在回梦们天空下挣扎，梁晨鱼悄悄地关好门走了。一出公寓，他发现自己就在那个熟悉的小区，他鬼精灵似地一笑，轻车熟路地回到宿舍。躺在宿舍床上，他心里有点儿乱，脑子里都是白落雁，跟过电影儿似的：饭店里那个圆脸女孩儿暖暖的笑，墙角里吐着烟的落寞的女孩儿，课堂里一身沉稳干练的miss白，还有昨晚那个会大吼大叫野蛮地护着他的那个人，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望向她，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心里起了波澜。整个上午，梁晨鱼这脑子里跟飞纸片似的，混乱极了，到了中午，他做了个决定。

白落雁可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安稳觉，她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没睡这么踏实过了。从高中时候起她就常常失眠，有时候她会站在窗前望着黑夜和远处的灯光，灯光一盏盏熄灭，又一盏盏亮起，不知不觉中天就亮了。跟冯老师合住这一阵子，她更是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她想着可能昨天喝了点儿酒，睡得就好了吧。她不仅睡了个好觉，也做了个好梦，梦里有什么，她不记得了，反正她没有哭着醒来，醒来后没有那久久不能散去的空虚和落寞，她很高兴，久违地高兴。白落雁一看手机，已经中午了，手机上有欧阳青和李健打来的未接电话，她在微信群里报了平安。她又猛地想起，昨天梁晨鱼被打的事儿，她有点儿惊慌，后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喂，david，我是miss白，那个，昨晚儿回家了吗？现在在哪儿呢？”白落雁小心地问。

“在学校呀。”梁晨鱼不那么冰冷的口吻让白落雁吃了一惊。

“哦，安全就好。学生喝什么酒呀，以后少喝。昨晚受伤了吗？今天去医院检查，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确认一下你的安全。拜拜！”白落雁恢复了教师的口吻，也没等梁晨鱼回话就挂断了电话。心想，没出事儿就好，看见了也不能不管不顾，一想到自己喝多了的样子被梁晨鱼看到了，白落雁不禁皱了皱眉。

梁晨鱼对着被匆忙挂断的电话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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