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我保管一下么?”
善佑的脸上不停地渗出汗水。
“我可能得去学校外面一趟。”
这多半意味着要在街头*。慧婉一言不发地把包拿在手里。片刻,她想都没想朝着善佑的背影大喊起来:
“小心点!”
善佑匆忙跑下台阶,转身冲慧婉哧哧一笑。那天晚上,慧婉在一家小酒馆等着他,可左等右等来的却是庆桓。庆桓告诉自己,善佑早些时候便被抓到了警察局。
为了以防万一,那晚慧婉和庆桓两人来到善佑的房间,把一些当局禁止流通的书籍藏了起来。善佑缘何会有那么多禁书?两个人不禁感叹道。将书打包整理好以后,他们把包裹放在了慧婉家里。而慧婉渐渐开始接触这些所谓的“禁书”,从而走进了一个崭新而又陌生的世界。或许婚后和庆桓争吵也皆起源于此。
六个月之后,善佑在前方给慧婉寄来一封信。慧婉之所以没有把事情告诉庆桓,是因为只有自己才收到了善佑的信,慧婉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破坏他们之间的友情。信中,慧婉不仅发现了善佑不为人知的柔弱的一面,更感受到了他从未向自己表达的那份情愫。然而在善佑退伍那天,慧婉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了和庆桓的婚姻。那年她二十三,却已初尝妊娠中止的痛苦,脸颊消瘦,面带笑容。
“太过分了?”
“怎么可以这样?”
男同学们并没有立即表示祝贺,而是笑着对新婚夫妇调侃起来。许久过后,善佑才傻傻地憨笑起来。他的头发几乎剃光,留着一头短短的新发。如同初次踏上陌生土地的旅行者一般,他只是怔在那里,沉默不语。当所有人都向慧婉夫妇道喜后,善佑这才提议为他们唱一首祝歌。
远去的船儿,在怒涛上孤单航行。
冬雨打湿了船帆,寒风浸透了船身。
哪天若是返航,也就不再有虚渺的誓言。
再度踏上耻辱之地,它已如春天的梦境一般,灿烂、和煦。
慧婉突然回想起那天善佑所唱的歌来,因为他把歌中的“无欲之地”错唱成了“耻辱之地”①。如春天的梦境一般、灿烂和煦的“耻辱之地”……那时候,某种预感曾经在慧婉脑际中一闪而过。分明是“无欲之地”,却被错唱为“耻辱之地”,这可能只是善佑一时的口误,没错,这的确就是口误,然而“耻辱之地”这四个字却久久停留在慧婉的记忆里挥之不去。这件事她一次都未曾向善佑提起,因为她清楚善佑很可能挠着头这样回答自己:
“我真那样唱了?”
慧婉从沙发上起身,躺在了地板上。
若干年以后,慧婉有了孩子,成了母亲,于是她辞去了在一家小型出版社的工作。某天夜里,善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家门前。刚就读研究生的丈夫此时正在外地参加学术研讨会,慧婉便独自接待了善佑。善佑醉得很厉害,穿着鞋就进了屋,见到慧婉他立刻激动起来:
寻找那片耻辱之地(3)
“慧婉啊,今天发生大事了。”
慧婉也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去厨房备好了酒菜。酒是专为孩子过“百日”才酿的梅子酒,下酒的菜则是烤辣椒。善佑有些飘飘然,慧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善佑一言不发,拿起酒杯和慧婉的碰了碰。
“今天呀,有个晚辈居然表白说爱我。”
善佑已经二十五了,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挺好的嘛,慧婉笑道。
“可我着实吓了一跳,说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我了。你说就我这样也能交上女朋友?”
善佑如同初涉爱河的纯真少年,用满怀欣喜的眼神望着慧婉。
“那当然了……到时候也介绍给我认识。”
说完,两人默不作声。丈夫不在家,孩子熟睡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喝酒聊天确实较为尴尬,但两人沉默的原因却并不在此。片刻过后,谈话又继续进行,话题较之刚才更为随意,大多是围绕善佑复学后的生活,以及晚辈们的近况……谈话期间,慧婉又仔细思考了善佑的行为,他究竟为何要跑来住在首尔郊区的自己家里?晚辈向自己告白,这样的事即便下次见面再说也丝毫不晚,可他为何要因为这个气喘吁吁地跑来呢?而且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从首尔近郊过来,这么远的距离也得叫上一辆速度够快的出租车,可他竟是跑着过来的。而且他为何要把这样的事告诉自己呢?慧婉不愿把一切想得太过透彻,便轻声提议去煮一碗拉面。这时候善佑突然说道:
“有时候这样看着你,就会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们还都是二十一岁,面对面地坐着。你一点儿都没变。”
“你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每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就在想,徐慧婉你的眼神要是变得黯淡无光可就完了,要是眼神里的紧张消失殆尽可就完了。还真亏了如此。”
慧婉把从未对庆桓说过的话告诉了善佑。倒不是醉意使然,而是有些话不得不借今天说出来。这些只言片语曾经压在慧婉和善佑之间,随时有塌陷下去的可能。
善佑久久地凝望着慧婉,这个每日对着镜子,生怕眼神变得混沌的女人。许久过后,他才慢慢说道:
“要是那时候我没有被抓,恐怕你我……”
话到一半,他用力埋下了头。
慧婉把原本想放下的酒杯紧紧攥在手中。除了握紧酒杯,慧婉不知该如何是好。善佑跑来这里或许仅仅是想说那句话而已。而当他听完晚辈的告白,或许也在想:要是那时候没有被抓走,恐怕……然而世事毕竟难料,往事唯余猜测。说不定慧婉真的能和善佑相爱,而庆桓则像善佑一样成为了大家的朋友。想必她也无须和母亲撒谎借钱,独自一人偷偷地跑去妇产科。在面目可憎的妇产科医师面前,慧婉生平第一次劈开了双腿。狭小的手术室里,天花板上裂开的石灰碎片摇摇欲坠,仿佛顷刻就会掉落在她身上。当注射完林格氏生理液,被护士搀扶着进入休息室时,慧婉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或许这一切可以避免发生亦未可知……善佑的一句话把慧婉竭力想遗忘的记忆再度唤醒。走在永登浦的街道上,远远望去,印有“妇产科”几个字的招牌晦暗无光,而太阳却无情地灼烧着地面。一整天慧婉丝毫没有食欲,只是呆坐在那里哭泣。她想起了被取走的孩子。那时候她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孩子一定是被撕扯出来,随意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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