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柯羽去接她的那个上午,天色阴霾,铅灰的云层层叠叠堆在人头顶。深秋的雨天,他看见她提着一只小包站在福利院门口。仍然穿着短了一截的红毛衣和黑色灯芯绒裤,冻得有些瑟缩。
&esp;&esp;他走上前,脱下大衣披在她肩上:“走吧。”
&esp;&esp;“院长说你要收养我。”&esp;她抬起头,“你为什么会想到选我?”
&esp;&esp;柯羽自然不会告诉她实话。他轻轻揽过她,雨伞朝她那侧斜了斜:“上次给你们做检查时……我看到你的身体情况不是太好。我想把你接回家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esp;&esp;即使她再倔犟,听到自己可能生了重病,也是害怕的。
&esp;&esp;“我得了什么病?”
&esp;&esp;“现在还不太好确定。需要再观察。”
&esp;&esp;“我会死吗?”
&esp;&esp;“我是医生,不会让你死。”
&esp;&esp;“我不想叫你爸爸。”
&esp;&esp;柯羽淡淡地笑了笑:“没关系。”
&esp;&esp;从此她就在柯羽的家里住了下来。街坊邻居对柯羽突然收养的这个小女孩,起先是议论纷纷,但后面听说小女孩得了一种怪病,柯医生把她留在家里照料,给她治病,就一边倒地更把柯羽夸上了天。
&esp;&esp;或许是国外的习惯,柯羽并不爱叫她的本名,而是会用一个ay来代替。之后大家也都觉得这么叫顺口,梅子变成了阿ay,倒意外地洋气了起来。
&esp;&esp;每个周五晚上,柯羽会给阿ay一片药,让她服下去。吃下那片药,她就会陷入深沉的睡眠,直到周六的天大亮了,才会醒。
&esp;&esp;由于相信自己是得了病,需要治疗,柯羽给她药的时候,她也都会顺从地吃下去。制度的。”
&esp;&esp;柯羽点头:“我理解。”
&esp;&esp;回到家,阿ay自觉钻进洗手间,手上拿着把剪刀。再出来时,染得五颜六色的发梢都没了,头发短了些,一串耳骨环也都摘了下来,破洞牛仔裤也换成了一条清爽正常的。
&esp;&esp;柯羽看见她这样,仍然是不明意义地笑了笑。
&esp;&esp;“这次开家长会,多少个妈要了你联系方式?”&esp;她把剪刀当啷扔进柯羽的笔筒里。
&esp;&esp;“不多,也就两三个。”
&esp;&esp;“我班主任说我考不上高中。”
&esp;&esp;“嗯。”
&esp;&esp;“那我怎么办?”
&esp;&esp;柯羽被问住了。对于他来说,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普通人一生中的那些重大节点,他没有概念。他知道阿ay很倔,她的语气听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她心虚。心虚那些被她浪费掉的时间。她也想他能够帮帮她,找一条出路。
&esp;&esp;“要不你去上卫校吧。毕业就在诊所里给我帮忙,怎么样?”&esp;他问。
&esp;&esp;阿ay一听,感觉是个不错的出路:“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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