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此时秦伍已是泪流满面,早就说不出话来,抬手用衣袖胡乱擦了把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esp;&esp;孟清歌则欣慰地笑了。
&esp;&esp;当他们去到河边已是傍晚,树林间昏暗不清,河水则像镀了层金。乌鸦嘎嘎地叫,不多时又振翅飞远,没入蛋黄般又圆又橘的夕阳。
&esp;&esp;彼时,沫璃早已候着他们,似早料到了他们会前来。她的身形比起稍早时更加透明不清,在夕阳的馀暉下若隐若现,感觉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esp;&esp;「你来了。」沫璃微微笑着。
&esp;&esp;秦伍眼眶里依旧打转着泪,又红又肿。
&esp;&esp;「怎么又哭鼻子了?都二十好几了。」
&esp;&esp;「呜……」秦伍咬牙忍着泪,那模样叫人心疼又好笑。
&esp;&esp;沫璃走到他面前……不,说是飘到他面前更确切些,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没了脚,跟个鬼魂似的。
&esp;&esp;「小伍,真的很感谢你为妾身做的一切,看着你从一个小男孩变成大男人,妾身很高兴,不过我已时日不多,你能答应妾身最后的请求吗?」沫璃说。
&esp;&esp;「我都答应,你别走好吗?」秦伍泣不成声。
&esp;&esp;沫璃差点跟着哭出来,但她眨了眨眼忍住泪水后,强撑起笑容道:「小伍,找个能陪你度过一辈子的好姑娘,再生几个白胖胖的娃娃,就算你看不见妾身,妾身也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保你平安幸福。答应妾身,好好活下去。」
&esp;&esp;「我答应,我答应。」秦伍努力擦乾眼泪,只为了记清楚沫璃的模样。
&esp;&esp;当夕阳即将下山之际,一抹金灿明亮的光芒照射在沫璃身上,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秦伍急了。
&esp;&esp;「不要!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秦伍用力抱住沫璃。
&esp;&esp;他怎么也没想过她现在就会消失,明明村里今天还祭拜过的。
&esp;&esp;秦伍却不知,沫璃早已打算在这次见完秦伍最后一面,提早离开。她知道剩馀的日子对秦伍来说,只是心灵上的折磨。
&esp;&esp;沫璃含泪笑了,轻轻回抱住已经变得高大健壮的男孩,脑中忆起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短暂,却是她百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esp;&esp;她流下两行清泪,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
&esp;&esp;「这次不做村里的水仙,只做你的守护神可好?」
&esp;&esp;秦伍瞪大双目,半晌后哭喊道:「好!」
&esp;&esp;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去,秦伍松开双臂,愣愣地望着手,空空如也。
&esp;&esp;他缓缓垂下手臂,低头看着脚尖,薄唇微启,神色已无方才慌乱,冷静得叫人难过。他像是被人拋弃的孩子,高大的身躯在此刻显得特别单薄落寞,风一吹就倒似的。
&esp;&esp;孟清歌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陪着他。
&esp;&esp;过了许久,秦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转头看向孟清歌。
&esp;&esp;「谢谢你,不然我可能会错过和她道别的机会。」
&esp;&esp;「不用客气。」孟清歌回以一抹浅笑。
&esp;&esp;眼泪终于止住,秦伍长吁一口气,低笑道:「真是的,到最后还操心起我的婚姻大事了,呵呵,我会如她所愿,娶个媳妇生好多孩子,然后——」
&esp;&esp;秦伍抬头仰望着天空,眼中虽写满了寂寞,嘴边却掛着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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