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墩子进了队伍,他的名字变成了罗家厚。
刚开春,已升任连长的罗家厚,带二十名士兵,护送军政府特派员徐云福进入高原,解决当地土司之间的领地纠纷。
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半个月。
这天早晨,转过重叠的山口,在他们眼前展开了一片阳光灿烂的旷野,高处是金色的树林,低处,河水闪闪发光。
青绿的冬麦田环绕着一个个寨子,寨子像绿海中的孤岛。
几声号角响起,飞扬的黄尘里,排列整齐的马队迎面而来。
一队手捧哈达的百姓跟在马队后面。
然后是十几名手持海螺与唢呐的和尚。
跑在前面的马队,放了一阵排枪,相当于礼炮的性质。
敬献了哈达,欢快的歌声随之响起。
紧接着,便是悠远的海螺和高亢的唢呐声。
徐云福脱下头上的帽子,对着人群挥舞起来。
哗啦一声,人群在枯黄的草地上跪倒了一片。
几个家奴弓着腰把地毯滚到徐云福和罗家厚的马前,两个小家奴分别跑过来,四肢着地摆好下马梯。
徐云福把帽子戴好,扶正黑眼镜,一抬腿,便踩在小家奴的背上。
罗家厚犹疑不决,见长官已经下了马,却不忍心把脚踩在那个孩子的背上;只能从右边下马,脚还没落地,小家奴从马肚子下爬过来,用脊背接住了罗家厚的脚。
贡达土司和太太笑盈盈地站在一起,迎接贵客到来。
徐云福挥挥手,罗家厚带着二十名士兵跟上来,在土司和太太面前,唰地一声,敬了一个整齐的军礼。
徐云福让士兵把送给土司的见面礼呈上;贡达土司和太太分别给徐云福、罗家厚奉上一碗酒,一条黄色的哈达。
一群姑娘围上来,把酒和哈达捧到士兵手中。
喇嘛的鼓乐随之响起。
徐云福和罗家厚被请进搭建在路边的迎客帐篷内。
贡达土司:
“我尊敬的特派员先生,姑娘和喇嘛都等不及了,现在是否让他们献舞?”
罗家厚把贡达土司的话翻译给徐云福。
徐云福向贡达土司微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们的歌舞,充满了异域风情,倒也看得兴致勃勃。
接下来是喇嘛冗长的神舞。
徐云福打起了哈欠,罗家厚挥手招过来两个士兵,扶着徐云福去另外的帐篷吸烟。
贡达土司一脸迷惑,“罗连长,特派员去干什么?”
“长官需要吸口烟,提一下神,长途跋涉,太过劳累了。”
贡达土司依旧不甚明白。
特派员的离开,喇嘛的神舞表演似乎失去了动力,脚步变得疲沓。在场的活佛一挥手,一面释迦牟尼绣像被人举进舞场,轰的一声,人们都拜伏在地,僧人的舞步复又铿锵有力。
贡达土司挨近罗家厚,“罗连长,一起过来的,就这些人吗?”
“对,怎么了?”
“恐怕人太少了吧。”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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