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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阿玛责怪阿骨木道:“王子这回做得不对,您就不应该把那南朝女子交给塔泽。那是个灾星,如果没有她,塔泽怎会受如此重伤?”

&esp;&esp;阿骨木王子问:“医者怎么说?”

&esp;&esp;“流脓发烂,后半辈子都无法再碰女人了。可怜他家中还有三房妻子。”

&esp;&esp;阿骨木王子执意道:“是南朝医术不行,等回到柔羌,宫里的御医定然能为叔叔治好病。”

&esp;&esp;阿玛叹息道:“幸好那南朝女子的夫婿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否则肯定还要找我们的麻烦。王子别在钱塘逗留了,赶快往临稽办正事吧。”

&esp;&esp;他们用的都是本族方言。

&esp;&esp;沈舟颐因去过柔羌买双蝉璧的缘故,略略懂得一些柔羌方言。这两人的话,听得大概明白。

&esp;&esp;之后王子和阿玛开始拜佛拜神,口中喃喃念叨经文。沈舟颐手边也带着一本佛经,是劝人慈悲的,但他着实慈悲不了了。

&esp;&esp;王子他们落脚在隔壁。沈舟颐随意摸摸衣袖,发现还有几瓣干瘪的雪葬花。豺狼

&esp;&esp;戋戋脑袋靠在马车壁上,郁郁寡欢,沈舟颐一进来她就本能地把身子往里缩,眼圈泛红像只畏怯的兔儿。沈舟颐自然不怿,手中链条紧了紧便将她摇摇晃晃地扯过来。姑娘眸悬泪珠摇摇欲坠,却不得不挺着脖子承受他寒冷的亲吻,面色痛苦不堪,稍有反抗就要遭到他冷厉的叱骂。

&esp;&esp;邱济楚才懒得管这两人的闲事,他心里只有贺若雪,亟盼回临稽去和未婚妻相会。马车驶至城门前时,邱济楚买下大包的绒花、珠钗、小挂坠的小饰物,件件玲珑精致,一看就能哄得女孩欢心。另外,钱塘当地的土仪特产,干果四样,馋嘴小吃,邱济楚也带回去不少。

&esp;&esp;邱济楚本来就是个好吃的人,此番趁着找戋戋来钱塘游历一番,只觉得钱塘好景好物,哪哪都好。

&esp;&esp;路边小吃清汤荷叶粥,拣时新莲子熬制而成,滋味甘甜,年轻小姐都爱吃。邱济楚为给贺若雪捎回一碗,排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队,可他太傻气,根本没想到从这里回到临稽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到那时荷叶粥早已腐坏。

&esp;&esp;戋戋无精打采,在马车中闻见清粥的香气,饿得前心贴后背。流落在外的这几天,她根本没吃上一顿好的。可她知道沈舟颐是不会放她下车买食物的,便只得轻轻提起水囊艰难地给自己喂口水充饥,因双手不便,水差点洒在衣襟上。

&esp;&esp;沈舟颐正侧头阖眼小憩,闻这点动静稍稍睁开眼来,吓得戋戋心胆俱裂,慌忙放下水囊也佯作闭目,这口水便没喝成。

&esp;&esp;她被泪水浸湿的睫毛禁不住颤抖,沈舟颐揉了下眼睛,见她唇角干渴得起皮。他伸手揽过戋戋,她浑身似幼鹿战栗个不停,纤细的腰身仿佛一折就断。

&esp;&esp;沈舟颐问她:“想喝水么?”

&esp;&esp;戋戋点了下头,幅度很小很小,又恨又惧。

&esp;&esp;沈舟颐拿水囊喂给她喝,她那浅色的双唇汲取水源罢,就挣脱他的怀抱,缩回到角落的阴影之中。犹记得他初次见到戋戋时,她是那样甜美爱笑的小姑娘,如阳春三月里盛开的桃花,可一夜之间她变得像医书上童昏语迟的患者。沈舟颐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轻抚她的脸蛋,那消瘦的肌骨竟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esp;&esp;他虽生出些微怜惜之意,但更气她私逃。哭吧,她尽情哭,就算哭死他也不会心软。她妄图再用那柔弱可怜的面孔欺骗他感情,却是做梦。

&esp;&esp;沈舟颐勾勾她下巴的弧度:“你若想吃,求求我,咱们也下去买。”

&esp;&esp;戋戋隐忍对抗着,倔然摇头不饿。

&esp;&esp;沈舟颐最厌她这副嘴硬的样子:“不饿的话让我摸摸,看看是不是真不饿。”

&esp;&esp;手横在她肚腹间,摸到她小肚子干瘪干瘪的。戋戋浑身激灵灵,炸毛似地就要起身,却被他用链子拽回来。

&esp;&esp;“跑什么?”

&esp;&esp;戋戋越是躲避,沈舟颐亲得越狠。她哭得越凶,他下手越重,直将她脖颈间弄得满满都是深深浅浅的吻痕。发泄够了,他才独自下车给她也买份清粥。

&esp;&esp;邱济楚还没逛够,欲再往奇货铺给贺若雪带一把西洋折扇,沈舟颐婉言催促连连。

&esp;&esp;回到马车中时,见戋戋容色枯槁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沈舟颐稍疑,还以为她怎么了,将清粥丢在一旁试她的脉搏……稍显微弱,原是方才被他磋磨得太狠一时气血不足。晃弄好几下,她才醒转过来,目光呆滞地望向他。

&esp;&esp;沈舟颐虚叹声,将粥饭打开来给她吃东西。戋戋没喝两口,泪珠便忍不住啪嗒啪嗒落在粥里。沈舟颐迟疑半晌,虽然见她两只手腕被锁链勒得隐隐青紫,但就是硬着心肠没给她解开。

&esp;&esp;这时邱济楚终于买完东西,琳琅满目的货物堆满整个马车车厢。见戋戋满泡眼泪,邱济楚便拿了只兔爷蓄意逗她,问她要不要吃。兔爷是饴糖做的,入口即化。

&esp;&esp;戋戋痴痴问:“这些东西都是给若雪姐姐的啊?”

&esp;&esp;邱济楚点头,转而又觉得不合适,补充道:“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分给你一些。”

&esp;&esp;戋戋哦了声,情绪表达不明。五彩斑斓的小玩意儿倒映在她黑溜溜的眼珠中,她抿过一两次唇,想来也喜欢的。若非双手被锁着,定要拿起那只风车转转。她原是家中最小最活泼的女儿,这些好东西从来都尽数归于她的。

&esp;&esp;沈舟颐拍拍她的肩膀刚要说什么,她却把头撇开,满盈欲溢的抵触。逗女孩开心确实很容易,只需一只兔爷,可她却不要他逗。

&esp;&esp;一行人回家去,路上再没碰见柔羌人,相安无事。许是戋戋真的疲倦了,几百里的路程她都再没生事,也再没动过歪心思,颇不像她的一贯作风。可饶是如此,沈舟颐未放松警惕,直到踏进临稽地界后他才解开她手上的桎梏,还她自由。

&esp;&esp;到达贺府,沈舟颐领戋戋来拜见贺老太君。多日不见,贺老太君的头发又稀疏斑白了些。戋戋掀裙跪在祖母面前,说些不疼不痒,也不如何真诚的悔罪之语。贺老太君面色疏冷,看在她消瘦憔悴的份上没罚她,令她回房好好休息,有什么账秋后再算。

&esp;&esp;因为之前报恩寺的那件事,贺老太君对戋戋隔阂未消。如今戋戋马上要嫁给沈舟颐了,贺老太君便更不喜欢她——老太君想待自己撒手人寰后,把贺家的财产和基业都给孙儿贺敏,而不是落在沈舟颐手里。戋戋嫁给沈舟颐,自然就是沈舟颐那边的人,对贺敏再无用处。

&esp;&esp;贺家的一景一物都似往昔,刻板拘泥,没有半点生气。戋戋亦如活尸在亭台楼阁间挪着步子。

&esp;&esp;想几日前她满怀期冀,鼓起天大的勇气离开贺家,自以为飞鸟出笼鱼入大海,不料兜兜转转还是满身狼狈地回到原点……且她还比以前更怯懦些,连谋算下一次出逃的勇气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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