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将军忙于朝政,我也不好时时搅扰,只得料理好家事,也算是免却将军后顾之忧了。天下女子皆是这般,只需安居后宅,料理好琐事,剩下的事便只能交由男人,如今还好,公爹与婆母不在元贞,华枝暂时不必晨昏定省前去听训,暂且先躲个懒吧。”
&esp;&esp;其实这并非实情,赫连羽还怕她会闷,平日处理完手头的事就立马带她出门散心,或赏景游湖,或去吃顿佳肴。
&esp;&esp;甚至连朝务也不怎么避讳,只要郁华枝问起他便会如实相告。照赫连羽说的,既然成了夫妻,便没有什么需要隐瞒顾忌的,夫妇一体,理当如此。
&esp;&esp;可这些事怎能同外人说,若是太后、陛下,乃至皇后任何一人知晓,他们少不得要从郁华枝这头逼问消息。
&esp;&esp;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父亲还在朝中,姐姐也嫁到平阳侯府,婆婆也是皇后亲眷,她却还没那么豁得出去。
&esp;&esp;若他们以为赫连羽虽然娶了自己,但心下仍有顾忌,并不会事事同自己说,那便证明自己在他心中不够重要。所以这般言辞,也是明哲保身之举。
&esp;&esp;
&esp;&esp;殿中升起袅袅青烟,复又四散开来。皇后闻言表情幽深,似是想透过郁华枝的眼睛看到什么。
&esp;&esp;郁华枝倒也未避开视线,含笑望着皇后,
&esp;&esp;“皇后娘娘,可是华枝说得不对?”
&esp;&esp;姜弥见气氛有些微妙,便赶忙开口,
&esp;&esp;“华枝说得不错,女子自然是要安守后宅的,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好奇你们夫妻二人平日如何相处。”
&esp;&esp;皇后缓和了面色,关切道,
&esp;&esp;“淑妃妹妹说得不错,华枝,身为元贞国的女子可万不能被欺负了去,虽要安居后宅,贤良淑德,但我们女子本就不易,也该为自己好好想想,若是现在过于依赖夫君,日后他变了心可没地方哭,总还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眼界放宽些。”
&esp;&esp;“更何况你乃元贞子民,到了紧要关头自然也应当尽一份力,郁大人在朝中效力,陛下知晓他的忠心,想来你受他教养,也是明辨是非的。”
&esp;&esp;郁华枝深吸了一口气,憋回了笑意,自己父亲那般模样在他们眼里竟还算是忠心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可是她皇后的言下之意。
&esp;&esp;郁华枝从未涉入朝局,元贞国也没有女子入朝的先例,虽民风开化,但姑娘家多半喜欢点茶制香、挂画插花之类的雅事。
&esp;&esp;她原本喜欢上赫连羽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以为他乃江湖人士,并不涉及朝局之事。
&esp;&esp;论起两国之争,国之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她自认短见,这等事她多思无益,虽然不愿空留亡国恨,但人人皆知当今陛下不肖先帝,并无治国之能,在他治下百姓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esp;&esp;偏生先帝子息单薄,只他一个儿子,或许是元贞气数已尽也未可知。
&esp;&esp;郁华枝也知晓自己如今处境尴尬,所以打定主意将自己摘出去,不涉入其中,虽有作壁上观之嫌,但她并无两全的法子。
&esp;&esp;郁华枝依旧摆出一副乖巧懵懂的模样,略侧头道,
&esp;&esp;“皇后娘娘,华枝自幼便听嬷嬷说,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今日听娘娘的意思是嫁人之后不必事事以夫为尊,心下不免有些好奇,娘娘也可以不事事听从陛下吗?”
&esp;&esp;皇后面色逐渐冷下来,强行压制住自己想训斥她的火气,淡淡道,
&esp;&esp;“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一切遵从陛下圣意,你多心了。”
&esp;&esp;说罢她便搭着女官的手站起身来,望着郁华枝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就来气,微微笑着吩咐,
&esp;&esp;“时辰不早了,本宫宫中还有事要料理,便先回去了,你们小姐妹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淑妃妹妹你陪着华枝便是。”
&esp;&esp;皇后朝姜弥递了个眼神,她便了然,同郁华枝躬身将皇后娘娘送出殿外,才转过身来开口,
&esp;&esp;“进去吧。”
&esp;&esp;宫女入殿,为二人添了盏热茶,郁华枝依旧垂眸坐着,倒也不着急,姜弥望着她解释道,
&esp;&esp;“这是新得的湘波绿,我记着你是好这口的,尝尝看吧。”
&esp;&esp;郁华枝嗯了一声,鼻尖透入茶香,纯粹无杂质,慢慢啜饮,殿中静悄悄的,让人仿佛回到昔日,
&esp;&esp;“今日闻得娘娘宣召,可是因为皇后娘娘想当面敲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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