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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血肉邵(第3页)

&esp;&esp;母亲后来再嫁给了一个商人,也就是离婚那天在民政局门口接走她的那个人。

&esp;&esp;那年他十二岁,父亲在母亲婚礼当天喝得烂醉,醉醺醺地拿着酒瓶洒满了琴房的地面。

&esp;&esp;然后把门反锁,锁住了一切曾经的美好回忆,包括还坐在角落的邵栎凡。

&esp;&esp;一把大火,火焰熊熊燃起,顺着酒迹逼近了邵栎凡。

&esp;&esp;他旁边就是窗户,他本该尽快逃走。

&esp;&esp;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电话给了母亲。

&esp;&esp;他的声音带点颤抖,他说,“妈妈,爸爸把琴房烧了。”

&esp;&esp;母亲那头人声嘈杂,他这才想起她在举办婚礼,她只是笑了下,随意地回他:“小凡,那些没什么大不了的,烧就烧了吧。”

&esp;&esp;原来在他眼里那样不可割舍留恋至今的记忆,在他们眼里是那样没所谓无意义。

&esp;&esp;邵栎凡把手机扔到一旁,看火焰吞噬掉母亲拉过的小提琴,看火焰把他留恋的一切吞噬为虚无。

&esp;&esp;他听见了父亲的笑声,他突然觉得倦了。

&esp;&esp;死了也不错,和这片回忆一起葬身火海,还算不错的死法。

&esp;&esp;手心刺痛,高温蒸腾理智,他缓缓阖眼。

&esp;&esp;是闻予穆的妹妹穆予闻救了他。

&esp;&esp;他们两家是邻居,听说小姑娘看见火光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救了他,自己却重伤不治。

&esp;&esp;他浑身裹着绷带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esp;&esp;闻予穆的父母早几年就去世了,他一个人操办了整个葬礼。

&esp;&esp;邵栎凡永远欠闻予穆一条命,所以闻予穆做什么,他都可以容忍。

&esp;&esp;他希望闻予穆能做点什么,对他颐气指使,恨他。

&esp;&esp;但都没有,闻予穆永远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好像是闻予穆欠了他。

&esp;&esp;他们俩就这样拧巴而别扭地相处着长大。

&esp;&esp;伤好之后回到家,父亲没有愧疚,没有悔恨,他灌着自己酒,对邵栎凡说:“你看,你妈根本不爱你,你差点死了都没有来看你一眼。”

&esp;&esp;邵栎凡当然清楚是因为父亲把消息捂了下去。

&esp;&esp;他慢慢逼近瘫坐在地上的父亲,“爸,我想学小提琴。”

&esp;&esp;父亲站起来,晃晃悠悠要打他巴掌,勃然大怒:“就知道惦记你那个贱人妈,你看她管过你一天吗?”

&esp;&esp;邵栎凡拦住那一巴掌,狠狠踹了父亲一脚,骑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

&esp;&esp;看那张熟悉的脸逐渐青紫,看他嘴里溢出听不懂的只言片语。

&esp;&esp;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狼狈咳嗽的父亲。

&esp;&esp;原来只要他足够强大,就可以获得支配的权能。

&esp;&esp;原来一切都是可受控的,原来一切并非只能眼睁睁看着灰飞烟灭。

&esp;&esp;原来臣服是这样美妙,他那个只会冲他挥拳的父亲正痛哭流涕地向他求饶呢。

&esp;&esp;“爸。”他扇了父亲一巴掌,“听话点。”

&esp;&esp;他是爱着听话的父亲的。

&esp;&esp;毕竟血浓于水吗。

&esp;&esp;他是因为扭曲的爱意而结合出生的孩子,是浸润在无望的悲切中长大的孩子。

&esp;&esp;是见证过美好在眼前不受控地破裂的孩子,是只会以暴制暴的禽兽。

&esp;&esp;他的本性与经历造就了他的卑劣不堪,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多么招人厌弃,也不可能改正。

&esp;&esp;暴力与挣扎堆砌出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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