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教授忽然转回来,紧紧盯住她白皙的脖颈,“出国,并不是捷径。无论国内国外,这个世界都有它的法则,你不遵守法则,就会得不偿失,甚至遭到惩罚。”
他看着纪小梅滚动的喉咙,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是学生,老师希望你以后多学习多领会,尽快让自己成熟起来,更好地融入这个社会。”
办公室的空气越来越重,似乎要压断她纤细的脖子。
纪小梅撑起头来,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谢谢杨老师教诲。我会记住的。”
纪小梅还在不断地奔跑。
道路两边苍蝇馆子的外墙上淌下几溜油渍,拉着推车的摊主侧身给她让路。这里是高中后门的那条老街。
但这次没有自行车,她焦急地迈着双腿,努力想追上前方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形。
“凡……”
她重重摔倒在地上,黑色污臭的泥水溅了一脸。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摔倒了,她吃力地想撑起上身,可身体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制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纪小梅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屋顶和灯饰,是江市那个曾经属于两个人的小房子。身下的床单有些潮湿,男人健硕的身躯压住她,缓慢但有力地撞击着她的下体。带着汗腻的肌肤紧紧相贴,滚烫又炽烈。
“凡烈……”
她的双手抚上了男人结实的后背,随着他前后耸动。
“纪小梅!纪小梅!”一个大嗓门由远及近,“是不是你手机?响半天了!”
她睁开眼睛,房间门口一个瘦个女孩穿着家居裙,正用毛巾擦着滴着水的长发。铃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机?哪里?”
“外面,饮水机旁边。”长发女孩转头往自己房间走,“哦,对了,刚房东老太太过来了一趟,问咱们是不是八月底就搬走,说有别人想租。”
“搬吧,”纪小梅顺手拿过两本商务语言书,盖住桌上一张画了一半的画纸,起身走出房门,“下周就是总部面试,结果能不能过都不会呆这儿。”
“呸!这个点儿了你就不能说点吉祥话。”女孩甩甩头发,突然伤感起来,“咱们也算患难一场,说不定剩下这几个星期就是我们人生最后的相处时间了。”
纪小梅一本正经道,“患难一场本身就是缘分。何况也说不定未来几年咱们都挤在j国同一个破房子里呢,哦,说不定还是上下铺。”
“神特么上下铺!”长发女孩气笑了,“算了,反正我这种没名字的角色,陪跑你一段路也满足了。”她对着镜子打开吹风机,风扇的轰鸣声在狭窄的浴室里响起。
纪小梅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她离开安大时的光景。
她拉着四年前从江市带来的箱子走到宿舍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房间里只剩空空荡荡的六张床铺,窗外绿荫轻轻晃动,好像在提醒她什么。
“这辈子见还是会见的,但我们真的毕业了。”
饮水机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让纪小梅回过神来。她拿起来手指滑了一下,一通未接来电,另外还有一条新消息提醒跳了出来,都是同一个人。
静静:班长,听平头说凡烈的爸爸去世了,你知道吗?
纪小梅背靠到墙上,让自己站稳一些。
小梅:什么时候?
静静:有两个月了吧。好像是交通事故……听说毕业典礼凡烈都没去。
静静:他没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敢跟他联系,怕搞不好让他状态更糟糕,就平头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纪小梅举着手机,窝在墙角一动不动,连长发女孩什么时候出的门她都不知道。直到房间里全部暗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再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到回铃音响起,纪小梅稍微放心了一些。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一些。
电话接通了。
对面好像在室外,能听到隐约的人声,但没有人说话。这场沉默持续了很久,他们只能听到彼此起伏的呼吸。
终于,凡烈低声先开了口,“我在想,连你也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就真的完了……”
纪小梅没有回答,但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忽然,她听到电话对面传来格外耳熟的一个女声,“这哪个宿舍的?!赶紧过来取!……”
“你在哪儿?”纪小梅按捺住脑中那个不可能的念头,声音都有些发抖。
“……在你宿舍楼下。”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条垂头丧气的小狗,“你们房间是黑的,阿姨说你们宿舍早就走光了。”
“你……”
“别怕,”凡烈声音高了些,“我没想找你,你……你应该都不在北市了吧?我就……就是突然很想你……”他哽住了,缓了几秒才接着说,“看不到你也没关系,能看到你住过的地方,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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