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内部的空间并非寻常楼阁,没有阶梯与回廊,而是被邪异力量扭曲成一片混沌诡异的天地。
东辰与薛香菱刚一踏入,战场上原本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便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如铁锈混合腐土的血腥魔气,吸入时带着刺骨的寒意。
脚下的地面呈暗红色,近乎漆黑,仿佛由凝固的血液浇筑而成,踩上去既黏腻又异常坚硬。
东辰抬头望去,不见穹顶,只有不断翻滚的漆黑魔云。云层间不时窜动猩红电蛇,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嗡鸣。
鬼帝悬浮于空间中央,周身被如有生命的黑气缠绕。那黑气正不断从下方战场吸食战死者的精魂与血气,汇入万魔大阵之中。
他手中结着复杂诡异的法印,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引得整个空间震颤,魔云中的红电也随之更加狂暴。
此时正是运转阵法的关键阶段。一旦完成,这座以数十万生灵血气与战场杀伐之气凝聚的大阵将会彻底启动,足以湮灭上京城,将整片土地化为魔土。
东辰强忍着龙脉反噬带来的灼痛与经脉撕裂感。轩辕剑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轻微嗡鸣,剑身上未干的血迹渐渐淡去,浮现出古朴威严的剑身与淡淡金光,稍稍驱散了周围的魔气。
“必须阻止他。”东辰低声说道。
他深知没有退路,便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真元,甚至引动了一丝尚未驯服的龙脉之力。狂暴力量涌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带来更剧烈的痛苦,却也让他超越极限,获得了短暂的力量。
他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直刺向半空中的鬼帝。
这一剑凝聚着他最后的意志、守护的决心,以及所有濒临崩溃的潜能。
剑光划过,暗红地面裂开深壑,魔气也被纷纷撕开。
薛香菱紧随其后。她修为不及东辰,但仍将灵力提升到极致,长剑泛起清冷光华,护在东辰侧翼,警惕可能出现的埋伏。
鬼帝却仿佛早有预料。
轩辕剑即将刺中的刹那,他周身黑气骤然凝聚,化作一面刻满狰狞鬼面的巨盾。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化为实质冲击,震得薛香菱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
金色剑光与黑色鬼盾猛烈撞击,迸发出刺目光晕。鬼盾表面裂出细纹,却未被洞穿。
鬼帝结印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缓缓转头,眼中没有丝毫人类情感,只有冰冷的漠然与残忍。
“蝼蚁撼树,不自量力。”他低沉而不屑的声音,直接响在东辰与薛香菱的神魂深处。
鬼帝并未停手,只分出一指,屈指轻弹。
一道凝练至极的黑色指风穿透空间,无声无息地袭至东辰面前。
这一指看似寻常,却蕴含着足以灭杀通玄境修士的恐怖力量。
东辰瞳孔骤缩,挥剑格挡。
指风击中剑身,磅礴巨力汹涌而来。他虎口迸裂,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地面上,滑出数十丈才停下。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其中夹杂着内脏碎片。龙脉反噬被彻底引发,他只觉得身体正从内部被撕裂、烧毁。
鬼帝不再看他,继续运转大阵。上空魔云翻涌,一道巨大的黑暗旋涡正在形成,仿佛要吞噬一切。
“凌大哥!”薛香菱失声惊呼,想要上前。
东辰却以剑拄地,挣扎着再次站起。他身形摇摇欲坠,气息已萎靡至极,但眼中火焰仍未熄灭。
他绝不能任由鬼帝完成大阵。
“还不够……”他喃喃低语,目光落向轩辕剑。
下一刻,他做出了危险的决定——放弃所有防御,将残存的神魂、生命本源与狂暴的龙脉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中。
轩辕剑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芒,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将整个摘星楼照得通明。剑身上古老符文依次亮起,散发出浩瀚而威严的气息。
这股力量远超东辰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皮肤龟裂,鲜血不断渗出,却仍死死握紧剑柄,眼中只有那个悬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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