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失踪,皇上气得背过气去,众人忙活一晚上脉象终于平稳,今早皇上再次发作,此时又昏过去了。
寝宫之中,靖和帝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晕晕乎乎地想勉强坐起身,可一翻身就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吐出几口酸水。
王红喜急得团团转,终于把太医给盼来了。
靖和帝不敢让怀王知道,只秘密叫来福安公主和太子,由付春登将福安公主接入宫,避退左右。
福安公主泪眼涟涟,额间的莲花衬得脸颊惨白,趴在床边轻声啜泣,太子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福安,恐怕我的寿命快到了,太子年幼,你要全力助他。”
福安连连点头,说道:“父皇放心,可我只是公主罢了,势单力薄,恐怕……”
靖和帝咳嗽几声,晃得自己更加头晕,几欲呕吐。儿女都在,他硬生生压下吐意,开口说道:“放心,父皇会替你们安排好再离开。”
李冶不知所踪,是潜藏的豺狼,怀王虎视眈眈却挑不出错处,要想料理他还得找别的由头。
此时他还不能死,太子年幼,扛不下这担子。
许是有了动力,喝完汤药,靖和帝慢慢恢复了精神。
再一次有惊无险,福安公主站在甬道中,后知后觉的脚步虚浮,有些站不住。
付春登微微挪动脚步,将自己宽阔的后背凑到公主身边,福安轻轻依靠在他背上,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如果父皇此时归天,恐怕她和太子都不得善终。
她狠狠心,轻声说道:“付统领,我有一事相求。”
付春登目不斜视,轻缓开口:“公主言重了,直说便是。”
福安公主站直身子,不敢直说:“等统领下职后,我遣黛墨来请你。”
她急匆匆地进宫,发丝和衣衫略显凌乱,没了平素一贯的娴静端庄,可依然美得让人心惊。
付春登点点头,大步离开了。
昆仑山下,黑甲军护送的马车终于赶到昔日的花脸村。
这里几年无人居住,草木十分繁茂,原先的土包被杂草覆盖,无影无踪,可花锦怡记得这里。
即使村庄已不复存在,她闭上眼睛听着鸟鸣声,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家家户户的炊烟和闲谈,女人们抱着盆结伴去河边浆洗衣物,孩童成群结队在村子里疯跑,猫儿狗儿跟在后面,嬉戏声隔了老远就能听见。
但欢声笑语戛然而止,随即铁蹄奔腾袭来,将村庄夷为平地,火海化为血海,声声呼喊和啼哭声响彻云霄。
两行热泪从眼角滴落,她被拾风雨抱进怀里轻抚发梢。
再多的话语都是苍白的,拾风雨不想和她说什么“没事,别难过”之类的废话,只能给她温暖和依靠。
几名黑甲军按照郡主的吩咐在草丛中挖掘,当年的骸骨埋得浅,不一会功夫就挖到了。
尸骸经过火烧和雨水的侵蚀,只剩下几块坚硬完整的还在,妥善放在早已备好的石匣中,这次的昆仑之行总算圆满了。
回程路上,花锦怡沉默不语,还未能从悲伤感怀中走出来。
拾风雨握紧她的手:“九泉之下,养父养母看你如今苦尽甘来,必定能放心的。”
花锦怡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我从前日日提心吊胆,反而顾不上难过,现在过得安稳,每每回想起他们的死状就心有不甘。不知道当年的山匪是从何而来,如今是不是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会不会恶人日日三餐温饱、儿孙环绕,却害得好人早早惨死、尸骨无存。
拾风雨摩挲掌心中的小手,心想恐怕还真是如此,可报仇无门,不如释怀得好。
瞬息间马车骤停,拾风雨眼疾手快稳住身形,可花锦怡怀中的石匣却滚落在地,花锦怡顾不得查看情况,弯下身去捡。
韩旗的声音高亢:“保护郡主!”
马儿受惊般爆冲出去,车内乱作一团,两人再顾不上别的,勉强坐稳掀开帘子回头看去,有两名黑甲军纵马追赶马车,企图稳住惊马,剩下十余名将一个蒙面人团团围住,正打得激烈。
那蒙面人武艺十分高强,竟能一人抵抗十余名黑甲军的刀锋,更突围出来,直奔马车而来!
韩旗躺在地上捂住腹部,表情狰狞,蒙面人刚刚用刀柄猛击他的腹部,他正要一刀劈砍过去,却见蒙面人背对马车,轻轻扯下蒙面的布条,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几名黑甲军一愣,纷纷顺势仰躺在地,心中转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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